火锅店内,那方被强行开辟、此刻仍残留着刺骨寒意的平行空间中。空气仿佛凝固的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凛冽的刺痛。颜爵如同刚从冰河里捞出来的落水狗,瘫软在地,浑身湿透(冰水混合物),脸色青白交加,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但此刻,他那双金色的眼眸中,却不再是之前的绝望与死寂,而是燃烧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与近乎癫狂的感激!
“看我表现”!水清漓那冰冷无波的四个字,如同特赦令,将他从“中道崩殂”的悬崖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虽然前路依旧布满荆棘(甚至可能是刀山火海),但至少……命保住了!机会还在!
“谢谢大舅哥!谢谢大舅哥!我一定好好表现!一定!”颜爵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感恩的话语,恨不得当场磕几个响头来表达自己的“悔过之心”和“效忠之意”。他甚至开始在心里疯狂盘算,该如何“表现”——是立刻去静水湖当牛做马?还是去搜集仙境奇珍异宝进献?或者……每天给大舅哥请安问好端茶倒水?
就在颜爵沉浸在“死里逃生”的激动和对未来“表现计划”的疯狂构思中时,一个带着浓浓无奈和哭笑不得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喂!颜爵!醒醒!别光顾着傻乐了!”
是苏皖沫。她双手叉腰,站在颜爵面前,低头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狐狸眼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郁闷和一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的荒谬感。
颜爵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苏皖沫,脸上还挂着鼻涕和眼泪(冰水)的混合物。
苏皖沫看着他这副尊容,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悲愤的哀嚎:
“颜爵啊颜爵!我说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她蹲下身,用手指恨恨地戳着颜爵的脑门(颜爵不敢躲),声音里带着一种教书先生遇到榆木疙瘩学生的痛心疾首:
“我当初给你听那首《耙耳朵》!本意是……是让你这个不开窍的木头疙瘩!学学里面那种……”她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那种……宠老婆的精神!那种尊重伴侣、在乎感受、甘愿付出的态度!”
“我是想让你明白!爱一个人,不是死缠烂打,不是强取豪夺,而是要学会低头,学会包容,学会把对方的快乐放在自己的面子前面!”苏皖沫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颜爵脸上了,“‘耙耳朵’不是真的怕老婆!是一种智慧!一种境界!你懂不懂啊?!”
颜爵被戳得脑袋一歪一歪的,眼神更加茫然了:“啊?宠老婆的精神?态度?智慧?境界?”
“对啊!”苏皖沫气得直跺脚,“可你倒好!”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你完全理解歪到姥姥家去了!”
“你非但没有领悟到‘宠’和‘尊重’的精髓!反而……反而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些……”她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怕老婆’、‘耙耳朵’、‘软脚虾’这些字面意思上!”
“最离谱的是!”苏皖沫指着颜爵的鼻子,手指都在发抖,“你居然……你居然敢!”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你居然敢把这首歌!直接放给我姐夫听?!”
“你还想让他‘参详参详’?!”苏皖沫模仿着颜爵当时那副“得道高僧”般的语气,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你想想看!”苏皖沫开始给他复盘分析,试图敲开他那颗被艺术和爱情双重堵塞的脑壳,“我姐夫!水清漓!静水湖的主宰!仙境的至高法相之一!那是何等身份?何等威严?”
“你放一首歌,里面左一个‘怕老婆’,右一个‘耙耳朵’,还‘软脚虾’、‘听话的蛤蟆’?!”苏皖沫每说一个词,颜爵的脸色就白一分,“你这叫什么?你这叫……”她搜肠刮肚,终于想出一个绝妙的比喻:
“你这叫——拿着本《如何当好一个受气包》的教材,去给开国皇帝上课,教他怎么在皇后面前伏低做小!”
“你这不仅是班门弄斧!你这是……”苏皖沫又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你这是直接在龙椅上点炮仗!嫌自己九族太多了是吧?!”
颜爵:“!!!”
他浑身剧震!如遭雷击!苏皖沫这个比喻,实在是太形象!太扎心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拿着一本《耙耳朵指南》,一脸虔诚地递给端坐于九天之上的水清漓,然后……就被一巴掌拍成了宇宙尘埃……
“我……我……”颜爵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蠢到那种地步?!他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绝世大傻x!
“所以啊!颜爵!”苏皖沫看着他这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带着一种前辈教导后辈的语重心长,“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算你命大,我姐夫……呃,大舅哥他老人家宽宏大量,给了你一次机会。”
“但你给我记住了!”她伸出食指,严肃地点在颜爵的鼻尖前,“以后!”
“第一!”她板着脸,“别再干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把教育你的材料往教育者头上套的蠢事了!尤其是别往我姐夫身上套!真的会死人的!下次你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第二!”她继续训诫,“学东西要学精髓!要领悟精神!不要只看表面!《耙耳朵》的精髓是宠和尊重,不是怕和怂!你要学的是怎么对璃雪姐姐好!不是学怎么在我姐夫面前当孙子!”虽然……现在看来当孙子似乎是必经之路?苏皖沫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第三!”她最后总结道,拍了拍颜爵的肩膀(沾了一手冰水,嫌弃地甩了甩),“追女孩子,尤其是追璃雪姐姐那样的,真诚和行动比什么都重要!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更别自作聪明!”
“你要是真能像歌里唱的那样,学会察言观色、体贴入微、默默付出,把璃雪姐姐放在心上,尊重她的意愿,守护她的宁静……”苏皖沫说着,自己都有点被感动了(?),“那才是真正的‘宠’,才是真正的‘耙耳朵’精神!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丝丝希望呢?”
颜爵听着苏皖沫的谆谆教诲(?),如同醍醐灌顶!他之前完全走入了误区!把“耙耳朵”理解成了卑躬屈膝和滑稽可笑,却忽略了其背后蕴含的深沉的爱意与相处的智慧!
是啊!水清漓对默,何尝不是一种“宠”?但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一切的宠,是纵容,是守护,而非“怕”和“怂”。他要学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与珍视,并将其转化为适合他与冰璃雪之间的相处方式。
“我……我明白了!小沫姑娘!”颜爵挣扎着坐起身,虽然依旧狼狈,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清明与坚定,“谢谢你的点拨!我……我以后一定……领悟精神!抓住精髓!绝不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苏皖沫看着他似乎真的听进去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总算没白费我一番口水!”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转头看向一直静立旁观、仿佛局外人般的水清漓和默,露出了一个“任务完成,请求指示”的笑容。
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淡漠地扫过颜爵,没有任何表示。
默则是对妹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皖沫心中了然,知道这场“闹剧”该收场了。她踢了踢还坐在地上的颜爵:“喂!还能动吗?能动就赶紧起来!把这破平行空间撤了!我们该回家了!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过年啊?”
颜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挣扎着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施法撤去了平行空间。
顿时,火锅店喧闹的人声、沸腾的香气再次涌入耳鼻。温暖的空气让颜爵打了个哆嗦,却有种重回人间的恍惚感。
苏皖沫拉着颜爵,对着水清漓和默挥了挥手:“姐姐姐夫!那……我们先走啦?”
水清漓微微颔首。
默笑着点了点头。
下一刻,水清漓和默的身影,如同水波般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颜爵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长长地、心有余悸地舒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依旧冰凉的脸颊,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苏皖沫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嘀咕道:“哎,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不过,经过这一连串的“血的教训”和“灵魂拷问”,颜爵这块“顽石”,似乎……终于开始开窍了?
只是,他这“宠妻之路”……注定不会平坦啊!苏皖沫已经开始期待(并同情)他接下来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