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叔宝便献丑了！还请赵庄主指点！”
秦琼见推辞不过，心中也被赵信那澎湃的战意所激，当下不再犹豫，沉声应战。
他左右手一分，熟练地取下腰间悬挂的一对金装熟铜锏。双锏在手，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虽面容依旧带着几分初出茅庐的青涩，但眼神已然锐利如鹰，双锏一前一后，遥指赵信，一股沉稳凝练的气息开始弥漫。
“好！这才像样！”
赵信赞了一声，眼中战意更盛。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狭窄的茅草屋，来到屋外相对开阔的院落之中。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院中景物照得朦朦胧胧，倒也勉强能视物。
秦琼身高近八尺，在这个时代已算高大，但他面容带着不健康的蜡黄色，身形也偏于清瘦，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副身板，竟能挥舞动这对加起来分量绝对不轻的金装熟铜锏，这只能是天赋异禀，天生神力。
赵信手中青龙偃月刀随意一横，刀尖遥指秦琼。刹那间，一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近乎凝成实质的惨烈杀气，如同潮水般向秦琼涌去！这杀气并非刻意释放，而是赵信历经两个世界、无数次生死搏杀后自然形成的威势。
秦琼被这股杀气一冲，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瞬间置身于修罗战场，眼前似乎有血光闪过，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脚下竟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额角已然渗出细密冷汗。
“好……好浓烈的杀气！”
秦琼心中骇然。
“此人绝非寻常武夫，他定然杀过人，而且……数量绝对不少！我所擒拿过的那些江洋大盗，身上的血腥气与之相比，简直是荧烛之于皓月！”
赵信见他这般反应，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此时的秦琼，显然还远未达到其巅峰时期，缺乏真正战场的洗礼与磨砺，心志与胆魄都还显得稚嫩，远非后世传说中那位“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的悍将。
“出手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赵信收敛了几分杀气，以免对方未战先怯。
“赵庄主，小心了！”
秦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低喝一声，脚下发力，身形如猎豹般窜出，几个迅捷的跨步便已逼近赵信身前，右手金锏借着前冲之势，如同毒龙出洞，带着破空声，狠狠地朝着赵信的肩膀斜抽而来！这一锏，快、准、狠，显示出扎实的功底。
赵信不慌不忙，手腕微转，青龙偃月刀那宽厚的刀身如同盾牌般竖起，恰到好处地挡在锏路之上。
“铛！”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金锏砸在刀身上，火星微溅。
“速度尚可，身法也算灵活，不过这力量……还差些火候。”
赵信淡然点评道。
秦琼闷声不答，左手的金锏几乎在右锏被挡的同时，如同灵蛇般自另一个刁钻的角度横扫而至，直取赵信腰肋！然而赵信只是脚下微动，身形如柳絮般轻轻一晃，便让这势在必得的一锏落在了空处。
“若只有这点本事，可不够看。拿出你压箱底的实力来！”
赵信的声音带着一丝催促。
秦琼被他一激，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心中羞恼。
只见他猛地一个后撤步，随即双膝微屈，骤然发力，身体竟腾空跃起近一人高！在半空中，他腰腹发力，双臂抡圆，一对金锏如同两条出海蛟龙，携着下坠之势与全身力气，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赵信头顶猛砸而下！
“双锏——震长江！”
这一招，已然带上了他苦练的绝技雏形，气势惊人！
“来得好！”
赵信眼中兴奋之色一闪，他并未选择躲闪，而是气沉丹田，吐气开声，手中青龙偃月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半月弧光，逆斩而上！
“轰！！！”
刀锏再次悍然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这一次，秦琼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磅礴巨力从双锏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渗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这股巨力直接震得倒飞出去！他在空中勉强调整身形，落地后更是“蹬蹬蹬”连退了十几步，直到后背撞在一棵树上，才勉强卸去那股恐怖的力道，胸中气血翻腾不已。
“太……太强了！”
秦琼拄着双锏，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难以置信。自己这凝聚了全身力气、自信十足的一击，在对方面前，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这巨大的差距，让心高气傲的年轻秦琼，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他不甘心地低吼一声，再次挺锏上前，改变了策略。只见他双锏并拢，如同双龙探珠，将锏尖对准赵信，脚下步伐疾速变幻，竟是使出了一招凌厉的直刺技法——“双锏探龙”！金锏虽无锐利尖锋，但凭借他的神力与速度，足以洞穿寻常的铁甲！
“哈哈！这招有点意思！力道凝聚，速度更快！不过，想伤我，还远远不够！”
赵信见状，不惊反喜，哈哈大笑声中，他做出了一个让程咬金和秦琼都目瞪口呆的举动——他竟将沉重的青龙偃月刀猛地往身旁地面一插，刀身入地半尺，稳稳立住！与此同时，他空着双手，不闪不避，反而迎着刺来的双锏，闪电般探出双手，五指如钩，径直抓向那两只沉重的金锏！
“大哥！不可！快躲开！”
程咬金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徒手去抓秦叔宝全力刺出的双锏？这在他看来，与自杀无异！
秦琼也是心中大惊，他本意是切磋，岂愿伤人？见状急忙想要收力撤招，但招式已老，力道用尽，想要变招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锏带着余威，刺向赵信那双看似毫无防护的手掌。
“哈哈哈哈！我乃武圣赵信，此有何惧！”
就在双锏即将及体的瞬间，赵信发出一声震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绝对的自信与睥睨天下的霸气！只见他双手幻影般一探，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双锏的锏身！那足以洞穿铁甲的冲击力，竟被他十指硬生生扣住，不得寸进！紧接着，他腰马合一，借着秦琼前冲的势头，顺势一带，同时右腿如鞭般闪电抽出，一记巧妙无比的侧踹，正中秦琼的胸腹之间！
“砰！”
秦琼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奔跑的牛犊撞中，再次离地倒飞出去，这一次却是轻飘飘地落在了数丈之外，虽然狼狈，却并未受什么伤。显然，赵信脚下留了情。
比试，以秦琼的完败而告终。
然而，令赵信感到一丝失望的是，脑海中并未响起熟悉的提示音，此次战斗并未触发“战魂真悟”，获得武力提升。他暗自猜测，或许是因为秦琼与程咬金目前的武艺水准仍在伯仲之间，击败秦琼并未带来新的、足以引发质变的“感悟”。
哐当！
赵信将夺来的双锏随手丢还给兀自有些发愣的秦琼，随即拔起插入地面的青龙偃月刀，目光在程咬金和秦琼身上扫过，豪气干云地喝道：
“不过瘾！远远不过瘾！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方才的比斗虽然精彩，但结束得太快，赵信一身神力与战技，根本未能尽情施展。
“嘿嘿！大哥，这可是你说的！那俺老程可就不客气了！”
程咬金早就看得手痒难耐，闻言大喜，立刻抄起自己的宣花大斧，与刚刚缓过气来的秦琼并肩站在一起。
一时间，小院之中，三位顶级战将的气势轰然对撞！虽未动手，但那无形的压力已然让空气都仿佛凝固，肃杀之气弥漫，宛如千军万马即将厮杀！
“杀！”
赵信长啸一声，不再等待，身形一动，如同猛虎下山，率先发起了攻击！程咬金与秦琼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绝，随即毫不畏惧地齐声大喝，一左一右，悍然迎上！
“嘭！嘭！嘭！铛！锵！”
月色下，昏暗的小院中顿时尘土飞扬，人影翻飞。沉重的兵器交击声、拳脚到肉的闷响声、以及程咬金不时发出的怪叫与吃痛的惨呼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大哥！不行了！真不行了！俺没力气了！别打了！”
“哎呦！大哥你轻点！别……别打脸啊！俺老程还指望这张脸娶媳妇呢！”
最终，伴随着程咬金带着哭腔的求饶声传来，赵信这才意犹未尽地甩了甩胳膊，停了下来。原来他觉得使用兵器太过压制两人，后半段索性将青龙偃月刀也扔到一边，纯以拳脚功夫与二人周旋，即便如此，也将程咬金和秦琼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痛快！哈哈哈！”
赵信舒展了一下筋骨，只觉得浑身舒畅。这种放开手脚、全力施为的感觉，实在久违。
程咬金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自己青紫交加、肿如猪头的脸，哭丧着道：“大哥，你是痛快了，我和叔宝可是遭了大罪了！你看我这脸……这还能见人吗？还能娶到媳妇吗？”
一旁的秦琼虽然没他叫得那么惨，但也是衣衫破损，嘴角淤青，模样颇为狼狈。赵信看着两人的惨状，不由得哈哈大笑，上前揽住两人的肩膀：“辛苦两位兄弟陪为兄活动筋骨了！走走走，屋里还有好酒好菜，我们继续，今夜定要一醉方休！”
“赵庄主武艺通神，已非人力所能及，叔宝……心服口服！”
秦琼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赵信郑重地抱拳一礼，语气中充满了由衷的敬佩。能赤手空拳，如此轻松写意地同时压制他与程咬金，这般实力，他简直闻所未闻。
“叔宝不必妄自菲薄。”
赵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
“你所欠缺的，并非天赋与根基，而是生死搏杀的经验与磨砺。以你的资质，未来成长空间极大，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程咬金一听，连忙凑过来，眼巴巴地问道：“大哥，那我呢？我呢？”
赵信看着他期盼的眼神，笑着沉吟了一下，道：“咬金你天赋异禀，神力惊人，你的路数更为刚猛霸道，乃是天生的陷阵猛将。只需将你那三板斧练至炉火纯青，收发由心，未来成就，绝不在任何顶尖战将之下！”
“那……那俺将来能打得过叔宝吗？”
程咬金挠着头，憨憨地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赵信：“……”
秦琼：“……”
都说男人之间的友谊是打出来的，此话果然不假。经过这一番酣畅淋漓的“切磋”，秦琼与程咬金对赵信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再加上美酒佳肴的作用，三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直接在酒桌上序了年齿，赵信年纪最长，武艺最高，自然而然地成了三人的大哥。
“大哥！”
秦琼再次举碗，脸色因酒意和激动而泛红。
“小弟这些年为公门奔走，也算见识过不少所谓的英雄好汉，可还从未见过像大哥这般，武艺盖世，又兼具豪侠义气的真英雄！今日得遇大哥，实乃三生有幸！叔宝再敬大哥一碗！”
赵信与他重重碰碗，一饮而尽，随即抹去嘴角酒渍，朗声道：“不瞒二位兄弟，为兄立志周游天下，遍访豪杰，战败世间所有英雄，成就那‘天下第一武将’之名！不知在二位兄弟看来，当今天下，有哪些人物堪称顶尖，可堪与我一战？”
秦琼被赵信这磅礴的志向所震撼，深吸一口气，肃然道：“大哥果真豪气干云，志向远大！既然大哥问起，小弟便据我所知，略说一二。”
他略作思索，沉声道：“当今天下，群雄并起，高手如云。但被江湖绿林与军中广为认可，公认为顶尖战将者，确实只有寥寥数人。”
“其一，便是当朝天子杨广亲封的‘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
秦琼语气凝重。
“传闻此人勇冠三军，未尝一败！他手中一杆凤翅镏金镋，据说重达三百二十斤！舞动起来，有万夫不当之勇，堪称勇猛无敌！”
“宇文成都！三百二十斤的凤翅镏金镋？！”
赵信眼中精光爆射，心中战火瞬间被点燃。果然不是正史！这兵器的分量，竟比他那加重过后的青龙偃月刀还要多出一倍。
虽然以他如今的武力，并非挥舞不动三百多斤的兵器，他心疼坐骑黑风的负重。
黑风虽然强壮远胜普通马匹，但战场厮杀可不是只考虑一场战斗的胜负，还会有长时间的追击，奔袭，这会对坐骑的持久负重能力形成很大的压力。
一股强烈的好胜心涌起，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会一会这位“天宝大将军”，亲手掂量一下他的斤两！
“其二，便是靠山王，杨林！”
秦琼继续道。
“他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镇守一方，擅使一对水火囚龙棍，乃是当今天下公认的顶尖战将之一，一生南征北战，为大隋立下赫赫战功，威望极高！”
“其三，乃是北平王，罗艺！”
秦琼眼中露出一丝敬意。
“此人镇守幽州，枪法超绝，号称‘罗家枪’，麾下燕云十八骑更是骁勇善战。多年来，正是有他坐镇北疆，异族才不敢轻易南下牧马。其武艺，亦属天下顶尖之列！”
“宇文成都！杨林！罗艺！”
赵信在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名字，眼神愈发锐利。什么公认的天下第一，在他眼中皆是虚妄！唯有亲手击败所有强者，让世人亲眼见证，谁才是真正的最强武将！
当然，他也清楚，秦琼所列未必齐全，诸如李元霸、裴元庆等尚未完全崭露头角的怪物，其恐怖恐怕犹在此三人之上！
三人的酒宴一直持续到第二天黎明，天光微亮时，方才尽兴而散。当他们脚步虚浮地走出草屋，才发现原本就简陋的小院，经过昨夜一番“激烈”的切磋，已是遍地狼藉，篱笆歪倒，地面坑洼，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大哥！”
程咬金看着眼前的惨状，挠头问道。
“你如今已散尽家财，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赵信负手而立，目光穿透晨雾，望向远方天际，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行万里路，会天下英豪。击败所有所谓的顶尖战将，以战养战，直至……成就那真正的，天下第一！”
这霸道绝伦的志向，听得程咬金和秦琼亦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赵信从怀中取出两块黄澄澄、份量十足的金锭，分别塞到程咬金和秦琼手中，道：“昨夜为兄一时兴起，打坏了两位兄弟的宅院，心中过意不去。这些金子，权当是修缮之资，万勿推辞。”
秦琼见状，眉头微蹙，将金锭推回：“大哥何必如此客气！兄弟之间，岂能用金银来衡量？这院子本就简陋，我与咬金自己动手，几日便能修好，万万使不得！”
程咬金也连连摆手：“对啊大哥！你这太见外了！这点小事，哪用得着如此破费！”
这两块金锭，加起来足有四五斤重，在隋末乱世，其购买力堪称惊人，若是节俭度日，足够寻常十口之家一辈子的嚼用。
赵信不由分说，再次将金锭塞回他们手中，朗声笑道：“既然叫我一声大哥，还分什么彼此？我的便是你们的！况且，为兄别的不敢说，这黄白之物，还真不缺！你们若再推辞，便是看不起我这个大哥了！”
程咬金和秦琼见他说得诚恳，又知他昨日散财之举，确非缺钱之人，皆是豪爽性子，当下也不再矫情，将金锭收起，心中对这位大哥更是感激敬佩。
“咬金，叔宝！”
赵信神色一正，看着二人。
“为兄尚有一事，需拜托两位兄弟去办。”
两人立刻抱拳，异口同声道：“大哥但说无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利用你们在绿林、公门中的人脉与关系，尽可能快、尽可能广地向天下各地，散布一条消息。”
赵信眼中闪烁着慑人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消息？”
两人凝神细听。
赵信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股席卷天下的狂傲与自信：
“便说——武圣赵信，已然出世！武圣之下，天下英雄，皆为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所谓豪杰，不过插标卖首之徒，如同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