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温翎下山立威之后,祁冀明显感觉周围不一样了。
去膳堂吃饭,虽然还是没人敢凑过来跟他一桌,但那些指指点点的议论和明目张胆的排斥几乎是没有了。
偶尔有不长眼的想嘀咕两句,立刻就会被旁边的同伴使劲拽走,低声提醒:“你不要命啦?忘了温长老......”
沈槐序和那个叫萤华的少女,也没再偶遇过他。
世界好像一下子清净了。
祁冀知道,这全是靠温翎的威慑。
回到栖云峰,他修炼的更拼命了。
那修炼的进展还是慢的像蜗牛爬,但他不再抱怨,每天雷打不动的引导那丝微弱的可怜的灵气。
这天下午,他刚结束一轮修炼,累的差点虚脱,正靠着大树喘气。
温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递给他一杯冒着热气的药茶。
“喝了。”
祁冀接过来,小口喝着。
药茶有点苦,但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疲惫感消了不少。
他放下杯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师尊,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修炼这么久,还是这么点进展。”
温翎看着他:“觉得慢了?”
祁冀老实点头:“嗯,跟以前没法比。”
“以前是饮鸩止渴,如今是固本培元,你只看到速度,可知你如今这一丝灵力,比你之前的那妖力精纯多少?对你经脉负担又小了多少?”
祁冀愣了一下,这个他倒没细想过。
温翎指了指旁边的石头,“修行如筑塔,根基不稳,越高越危险,你之前的路,就像在沙地上垒石头,看着快,风一吹就倒了,现在,是在开凿山基,慢,但一旦建成,可擎万丈。”
这个比喻很直白,祁冀听懂了。
他挠了挠头:“可是师尊,开凿山基,也太慢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您一样厉害?”
温翎看了他一眼:“想和我比?”
“不!不是比!我是想……想能帮上你,不想总是拖后腿,还要你替我出头。”
温翎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的路,与你不同,你无需与我比,只需走好你自己的路,至于出头……”
他顿了顿,看着祁冀:“你既叫我一声师尊,我护着你,便是应当,但你若真想不拖后腿,便尽快强大起来,外界的流言我可压下,但你自身的弱小,唯有靠你自己打破。”
祁冀用力握紧拳头:“我知道了,师尊,我会的!”
温翎应了一声,转而问道:“那沈槐序,后来可还寻过你?”
“没有,自从您上次说过他之后,他就没再来找过我了。”
温翎目光微闪:“此人天资心性皆为上选,只是心思过重,功利心强,你日后与他打交道,需多留个心眼,莫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我知道,他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温度,我看得出来。”
温翎微微颔首,对他的敏锐似乎还算满意。
就在这时,祁冀忽然感觉心口猛地一悸,一股异常熟悉的阴冷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丹田深处窜起,让他手脚瞬间冰凉了一瞬。
虽然那感觉眨眼就消失了,快得像是错觉,但他的脸色还是白了一下。
“怎么了?”温翎立刻察觉到他气息的细微变化。
祁冀下意识地想隐瞒,他觉得自己修炼出了岔子,不想让温翎觉得他连这点基础都做不好。
但他对上温翎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谎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低下头,声音有点虚弱:“没……没什么,可能就是有点累到了。”
温翎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再追问,只是淡淡说道:“修炼一张一弛,过犹不及,今日便到这里,回去休息吧。”
“是,师尊。”祁冀如蒙大赦,赶紧行礼退下,走向自己的小石室。
看着他的背影,温翎的眉头微微蹙起。
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捕捉到了一丝绝对不属于正统灵气的波动……妖气?
难道洗练并未根除?
还是说,那半妖血脉,比他想象的更为棘手。
石室内。
祁冀盘膝坐在床上,努力平复着心绪。
刚才那瞬间的阴冷感让他心有余悸。
他重新运转内力,丹田内那丝新生的灵力微弱却纯净,缓缓流动,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低头喃喃自语:“是错觉吗?还是……它根本没走。”
一种不安的感觉,悄然萦绕上心头。
他知道,他的路,恐怕比想象中,还要难走。
但他想起温翎站在他身前的身影,想起那句“你既叫我一声师尊,我护着你,便是应当。”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不管多难,他一定要走下去。
只要温翎在,他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也绝对不能再变回那个任人欺凌,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怪物。
……
而与此同时,主峰某处精致的院落内。
沈槐序回退了侍立的童子,脸色沉了下来。
萤华坐在他对面的秋千上,晃着小腿,歪头看他:“槐序哥哥,还在为温长老那天的话生气?”
沈槐序冷笑一声:“生气?他温翎是长老,训诫弟子,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因为那个祁冀?”萤华跳下秋千,凑近他。
萤华眼中哪还有什么单纯无辜,眼中的兴味都快溢出来。
沈槐序没有否认,眼神阴郁:“一个五行伪灵根的废物,凭什么能得到温翎如此维护?甚至不惜亲自下山为他立威,我乃天灵根,掌门亲传,也未曾见师尊如此为我。”
萤华眨了眨眼:“哦?所以槐序哥哥是吃醋了吗?”
“胡说八道!他除了那身来路不明的邪门力量,他还有什么?如今听说他改修了正统功法,进度慢的像乌龟爬,更是废物一个。”
沈槐序走到窗边,看着栖云峰的方向,语气带着不甘和一丝算计:“温翎就是越在意他,我就越要弄清楚,这废物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宗门大比快到了,到时候……总有办法让他原形毕露。”
萤华看着他眼中闪动的寒光,嘴角悄悄弯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好啊,我都听槐序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