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想起宝玉出生时。
闹的满城风雨!
而今这双生子。
要是传开带了印记。
又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
贾母点头:“小孩子小,咱家又刚遭了事,别让人算计了去,我也嘱告过尤医娘,让她守口。”
又向贾政神秘地笑道:“两小子投生我家,将来必主贵气,要光宗耀祖的。”
贾政瞄一眼宝玉。
心里想着,主什么贵气。
胎记而已!
当年,宝玉含玉而生。
轰动京城,都说不凡。
后来抓周,又偏抓些胭脂花粉。
京城权贵,又传成笑谈。
宝玉小时候。
喜欢窝在后宅里混玩。
长大些,讨厌读书,讨厌做作业。
还讨厌当官的!
那个歪道理。
是一套又一套。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而今,不过尔尔!
也就是个寻常男人罢了。
我们家败了!
宝玉就这般寻常下去。
只要宝玉不闯祸。
做个顾家好男人。
也未必不是好事!
至于读书取功名,还是入官场。
儿子大了,况且已娶妻生子。
我也不去驳他面子了!
随他去吧。
宝玉这儿子,不堪大用也!
王夫人想着两个孙儿。
得先取个名儿。
总不能大的、小的。
这个、那个地混叫。
把孩子自个也听糊涂了!
王夫人向贾政说道:“两个孙子,老爷给取个名儿吧,咱唤他们时,也方便些。”
贾政略沉吟。
寻思黛玉有才。
每次家宴时,作诗作对,还是作迷面啥的。
写得出乎意料的好。
况且两个孩子,是黛玉九死一生得来的。
名字由黛玉来取,似乎更好。
我耳的名,未必合她的意。
孩子的名字,母亲喜欢才好。
因为孩子的教养习惯。
都是从母亲处得来。
她自个给孩子取的名儿。
叫起来方不别扭。
做母亲的心情好。
自然对孩子的教养更好。
贾政对黛玉说道:“你辛苦所生,名字由你取吧,世有孟母、岳母,母亲对孩子的影响,才甚远矣,所以,孩儿名由母亲来取,才更合适。”
听了贾政这话。
王夫人哑然!
孩子取名是大事。
咋能交给儿媳妇。
孙子的名字,纵是老爷不取,
也得由宝玉来取。
再怎么,也轮不到儿媳妇来取名儿!
这当舅舅的,也太宠黛玉了吧。
都失了规矩了!
王夫人想辩驳两句。
要让贾政明白。
再亲的舅舅,而今当了公公。
对儿媳妇,该立的规矩。
还是必须要立的。
凤丫头亦是我的亲侄女儿。
做了琏儿媳妇后。
我不也是守了规矩。
只把凤丫头,当侄儿媳妇看。
可没当侄女儿宠呀。
给凤丫头立的,为人儿媳的规矩。
凤丫头哪敢有半点逾越。
我们王家人分得亲。
你们贾家人咋就分不清。
黛玉做了我家儿媳妇。
你当舅舅的还转不过来。
偏还要看成外甥女儿,当着女儿去宠。
王夫人正要开口,规劝贾政。
孩子名字,轮不得黛玉来取。
这不单是取名的事,还是规矩。
公婆、男人,连老太太都在呢。
哪里轮到,儿媳妇来给孙儿取名字。
抬眼看到贾母。
王夫人没了胆量。
和老爷背地说说还行。
在老太太面前说出来。
老太太必有理由,说我一通。
算了,沉默是金。
况且儿媳妇,给我生了两个大孙子呢!
想着两个长了贵相的大孙子。
刚刚有那个孙儿,还听懂我说话呢!
王夫人忍不住又乐起来。
黛玉推让一番。
贾政和宝玉,都说让黛玉来取名。
连老太太也笑道:“林丫头,孩子是你辛苦所生,你捡你喜欢的名儿取。”
贾母知道,黛玉肚里墨水多。
初见时,小小年纪。
都读得《四书》,不是我拦着。
怕是《五经》,啥八股的。
都说了出来。
连宝玉这个男子,都没读完的书。
让人知道,林丫头都读完了!
岂不遭人嫉妒。
林丫头在贾府的日子。
便不得安生了!
现在,宝玉娶了黛玉。
林丫头便是正牌主母。
学问外露也没关系的。
因此,贾母也怂恿黛玉,让她取名。
贾政让了黛玉,贾母自然欢喜。
黛玉沉吟片刻。
想起贾政和贾母。
刚刚说起两孩异相。
贾政颇有芒而不露。
甘伏田园的意思。
黛玉向贾政说道:“老爷的意思,我们家由富贵走向平常,不张扬不跋扈,守的是诗书,现在,有田有地,我们家,也算改换门庭,做了耕读人家!”
贾政点头说道:“说得好,耕读人家,改天做个扁,挂到门楼上,让那些怕我们翻身的人,看到我们的态度,便不会穷追猛打了!”
圣上抄了我们家。
跟着再擂一拳。
踩一脚的人。
应该也不少。
怕我们翻身算旧账的,应该也有。
我们在明,人家在暗。
看到我们家老实耕读。
应该不会再来算计了吧!
黛玉说道:“既以耕读传家,守的是诗书,光读诗书,不修德,也未必久长!古人云,仁义礼智信,仁义为首,儿媳以为,守得‘仁义’二子,家运方能长久,方能保得平安。”
贾政、贾母,两个皆点头。
大老爷、珍儿、琏儿。
便是没守得“仁义”,可不就遭了灾。
尤其贾政,进京求告奔走时。
北静王说的。
圣上国库空虚。
也不能凭白去抢。
府上担了人命。
赦老为个扇子。
逼死石呆子的事。
圣上还怒了的。
说这么点事儿,把人逼死。
贾家还有什么坏事,不能干的?
后来赵王爷罗列啥啥的。
圣上已经不看奏,直接都批了。
立即下旨抄了我们家!
我们被撵城门外。
京里人爬城楼,拍手称快!
黛玉说道:“先出生的,取名思仁;后出生的,取名思义,合起来便是思‘仁义’,老爷看可好?”
渺渺大师听得思“仁”,“仁”好呀!
我们佛门,爱讲慈悲为怀。
慈悲乃仁慈悲悯之意。
这个名儿不错,倒合了我的修行。
空空道人听得思“义”。
也想思“义”,“义”字好呀!
我们入道修仙之人,首讲道义,无义何必入道门。
思“义”,正合我道门宗旨。
渺渺大师看向空空道人。
向空空道人说道:“世俗名儿还不错,应了我的修行,友友,以后的我,成了贾思仁。”
空空道人也笑道:“是的,我的俗世名儿,也还不错,此后,我便做了贾思义,友友,我俩成了兄弟。”
说着,都呵呵笑起来!
两人这一番说笑。
在凡人耳中,便是一长串婴语。
所以,宝玉怀中的思仁。
和黛玉怀中的思义。
忽地在两人怀中。
发出一长串的,咿呀呀声。
屋里的人,先是惊讶。
转而便大笑起来。
婴儿之呀呀声。
软绵悦耳,亦如天籁之音。
再一次逗乐大家。
这是啥意思?
两个小婴儿,对名字很满意么!
王夫人连连说,是孙子听懂话了!
宝玉向贾思仁笑道:“你这是同意了!”
渺渺大师瞪着宝玉。
宝玉看着思仁乌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越发欢喜起来
黛玉看着怀中贾思义。
笑着说道:“我不管你俩喜欢不喜欢,做娘的,只希望你二人,心中守‘仁义’,平平安安过一生!”
贾政点头笑道:“好,很好,以后随他俩做啥,守得‘仁义’二字便好!贾思仁、贾思义,这名字,很好很好,好好!”
转脸对宝玉说:“而今我不逼你了,你也是做老子的人了,这个家,你是要立起来的!”
宝玉连忙恭身答应。
贾母想起,黛玉以前体弱,怀了双胎。
而今生产完,身子必大亏。
女人月子里,一定要大补的。
不补,若是身子亏了。
以后,不晓得多少病等着呢。
这在以前,黛玉的补品不算啥事。
现在败了,离开国公府时。
连一根草,都不许拿走。
而今一大家的吃用,都在这田上。
置田时间又不长,累的积蓄不多。
但只要有田,庄稼长着收着,终会累积出银子的。
哪怕赊账,也不能缺了黛玉的补品。
黛玉儿的身子。
可不能回到以前的弱质。
贾母吩咐贾政说道:“月子里要补的,你去庄上,找找老母鸡,再去冯神仙家,配些女人月子里的补品,有好人参,拿来给林丫头用,银子不足的话,先赊着,等秋粮收下再补上,万不可亏了黛玉的身子!”
贾政点头说道:“我已经着人去了,今年的稻谷长得好,再有些日子,便可收了,银子短不了人家的!”
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人说道,啊呀,刘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