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带来的消息,没起什么大风浪。李丽莎和不明人士接触?在我们这群经历过“地狱火”擂台和全鸭宴考验的人看来,这种级别的“谍战”,简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管她见谁呢,”苏琪挥着锅铲,满不在乎,“只要别来后厨指手画脚,影响老娘炒菜,爱见谁见谁。”
话虽如此,李丽莎的“影响力”还是以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方式体现出来。
第二天开始,店里陆续接到一些非常“精致”的投诉。
比如,有声音甜得发腻的女客人打电话来说:“你们家那个戴眼镜的帅哥服务员,为什么对我爱答不理的?他是不是对每个女客人都这样?”——指的显然是陈默。
赵哥拿着话筒,一脸懵,只能陪着笑:“女士,我们那位是财务,不负责服务……”
又比如,有自称是“美食评论家”的人来探店,点的菜不多,却拿着放大镜似的挑毛病,不是说盘子边缘有个米粒大的缺口,就是说空调温度低了零点五度影响了菜品口感。最后结账时,还非要找“那位看起来很厉害的陈先生”讨论一下“数据化餐饮管理的弊端”。
陈默被赵哥请出来时,推了推眼镜,看着那位“评论家”,只说了句:“根据本店客流和满意度数据模型,您提到的‘弊端’并未在统计显着性上成立。”直接把对方噎得说不出话。
最离谱的是,某天中午,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小哥捧着一大束夸张的、价格不菲的蓝色妖姬冲进店里,指名道姓要送给“林薇林老板”,落款只有一个挑衅的字母“L”。
当时正是午市高峰,全店客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束闪瞎人眼的花上。苏琪从后厨探出头,吹了个口哨:“哇哦,薇姐,追求者啊?挺下血本!”
我面无表情地签收,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束花拆开,给每桌客人都分了几支,笑容可掬:“本店今日福利,鲜花配佳肴,祝各位用餐愉快!”
客人们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纷纷道谢,气氛反而更热烈了。那束昂贵的蓝色妖姬,瞬间成了店里的装饰品和笑谈。
陈默站在我旁边,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低声说:“应对策略,效率极高,成本为零。”
“那是,”我挑眉,“总不能让她隔空给我添堵还得逞吧?”
这些小儿科的伎俩,非但没给我们造成实质困扰,反而成了店员和熟客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大家都心知肚明是那个红裙女人搞的鬼,看我们的眼神里反而多了几分同情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李丽莎本人也又来了两次。一次是晚上,穿着更加摇曳生姿的晚礼服,像是刚从什么高级宴会出来,非要拉着陈默“回忆往昔峥嵘岁月”。陈默直接以“在核对重要财务报表”为由,躲进了二楼办公室,让她对着空气表演。
另一次是下午,她带着两个闺蜜过来,点了最贵的菜,却几乎没动筷子,全程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的音量,点评着店里的装修“缺乏格调”,菜品“不够国际化”,服务生“土里土气”。
她那个穿粉色套装、嗲声嗲气的闺蜜还故意问:“丽莎,你以前真的跟那个……那个戴眼镜的在一起过呀?他怎么看上这种地方的呀?”
李丽莎立刻摆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惆怅表情:“唉,年少不懂事呗。谁知道他现在品味变得这么……独特。”
当时苏琪正好端着菜出来,听到这句,把盘子往她们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响,皮笑肉不笑地说:“几位,菜齐了。我们这小店确实没什么‘格调’,就剩下点实在味道和……专一的人心了。您几位慢用,小心别噎着。”
那桌人脸色瞬间变得跟那盘没动过的菜一样难看。
等她们悻悻离开后,全店员工,包括几位老客,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琪姐,怼得漂亮!”小美崇拜地看着苏琪。
“那是,”苏琪得意地一甩头,“跟老娘玩阴阳怪气,她还嫩点!”
经过这几轮交锋,李丽莎似乎也意识到,她这些“上层社会”的做派和绵里藏针的挑衅,在我们这群“泥腿子”这里完全不起作用,反而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还累得慌。
于是,她的骚扰渐渐消停了。那浓烈的香水味,终于从老林菜馆的空气里彻底散去。
这天打烊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员工餐,苏琪还在津津有味地学李丽莎和她闺蜜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不过说真的,”刘姐笑着擦擦眼角,“那姑娘长得是挺漂亮,就是这性子……啧啧。”
“漂亮有什么用?”火哥闷头扒了口饭,“心不正,炒出来的菜都带着股歪味。”
陈默给我夹了块他特意留的、烧得最好的那块红烧肉,低声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我咬了一口肉,软糯香甜,满足地眯起眼:“麻烦?算不上。顶多就是给咱们平淡的生活,加了点……醋?”
他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耳根微微泛红。
阿强默默地把一盘没人动过的、摆盘最漂亮的果盘往我这边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