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系列培养区一共分为了三个部分,但毫无疑问,这个地方也是同样的令人作呕。
1区域陈列着几乎完整的内脏和皮肤组织,它们被浸泡在浑浊的液体中,血管如腐烂的根系般漂浮,偶尔抽搐一下
2区域传来一阵阵蛋白质被高温点燃后的焦臭味,混合着某些难以名状的化学药剂气息,地面上散落着烧焦的、乌黑扭曲的碎块。
而3区域,则堆满了来源不明的畸形肉块,它们表面覆盖着黏腻的、半透明的分泌物,散发出一股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腐败恶臭
长谷川浩介所说的高活性组织,正是从c-07518身上剜下的那一块肉。
它被放置在3区域的中央培养皿中,即便脱离了本体,依旧在剧烈地、不规则地搏动着,仿佛一颗被强行剥离却仍在挣扎的心脏。
每一次跳动都带起周围黏液的不自然涟漪,像是某种活物正试图从内部突破。
就在童磨扮演的“桐谷修一”刚想上前仔细观察时——
“砰!!!”
一声巨响猛地从身后传来,震得整个培养区的空气都仿佛一颤。
长谷川浩介立刻转身看向门口。
是c-07518。
他竟用上肢的力量拖拽着几乎无法动弹的下半身,硬生生爬到了这里。那双与童磨极为相似的眼眸死死锁定着这边,惨白的手指深深抠入金属门框,留下几道带血的划痕。他身下蜿蜒出一道浓稠的血痕,一路延伸至视线尽头。
更令人悚然的是,他那张与童磨几乎别无二致的脸皮下,正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蠕动、凸起,仿佛无数细小的虫豸正在皮下疯狂窜行,试图破体而出。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近乎匍匐前进,猛地袭至童磨脚下
他颤抖着似乎想要做什么,但是最后只是试图用那双力量恐怖的上肢支撑起身体,但腿部肌肉的蠕动达到了顶峰,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裂——
“咔…啊……”
他仰着头,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七彩的眼眸死死望着童磨,充满了某种绝望的、难以理解的急切。
长谷川浩介的耐心显然彻底耗尽。他脸上闪过极度的厌恶,猛地抬脚,狠狠踹在c-07518本就惨不忍睹的腿部伤口上
“唔!”c-07518发出一声闷哼,再次重重倒地。
长谷川浩介转而看向“桐谷修一”,眼神充满了不耐与迁怒:“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废物垃圾拖走!别在这里碍眼!”
童磨立刻垂下头,模仿着桐谷修一怯懦惶恐的语调连声道歉:“对、对不起老师!我马上处理!”
他强忍着胸腔里翻涌的恶心,伸手抓住c-07518冰冷滑腻的手臂,试图将他拖离。
然而,就在他触碰到对方的瞬间,c-07518反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量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下一秒,c-07518竟借助这力道猛地翻身,拖着残躯,以恐怖的上肢力量拽着童磨,飞快地朝着走廊另一个方向爬去!
“你……!”童磨猝不及防,险些被带倒。他试图挣脱,却发现自己竟一时无法撼动那非人的力量。
c-07518对这里的结构似乎异常熟悉,他无视了身后长谷川浩介暴怒的吼叫,拖着童磨拐过几个弯,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前。门上挂着一把早已锈蚀的旧锁。
c-07518没有丝毫犹豫,调整好姿势后,另一只空着的手握拳,猛地砸向门锁!
“哐当!”一声刺耳的金属碎裂声,那把锁连带着一部分门栓竟被他一拳砸得粉碎。
灰尘簌簌落下。c-07518推开沉重的门,一股陈旧的、混合着灰尘和淡淡化学试剂残留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将童磨拉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应急灯微弱的光芒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积灰很厚,脚踩上去几乎没至脚踝。废弃的实验台横七竖八地倒着,上面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器皿和早已干涸变色、无法辨认内容的培养皿。墙壁上还残留着一些模糊的图表和化学公式的痕迹,但大多已被岁月侵蚀得难以辨认。这里显然是一间早已废弃的实验室。
“你要带我来看什么东西?”童磨皱着眉甩开c-07518的手,声音透过变声器传出,带着冰冷的不悦和尚未消散的厌恶。
c-07518似乎听懂了。他用那双空洞又执着的七彩眼眸望着童磨,然后开始用力地点头,幅度大得近乎疯狂,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自己的脖颈。
随即,他似乎看懂了童磨眼底那份毫不掩饰的厌恶,点头的幅度慢慢降了下来,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讨好
他伸出那只惨白、沾着干涸血污和灰尘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轻轻摆动了一下童磨身上那件属于“桐谷修一”的白大褂衣角。
然后,他仰起脸,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支离破碎、却勉强能辨认的音节,那双酷似童磨的眼眸里,翻滚着一种近乎雏鸟情结的、扭曲的依恋和哀求
“别…别讨厌我……”
“妈……妈妈……”
.
“所以……”琴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吐息。然而,他垂在身侧的手却猛然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声响,手背上青筋暴起,昭示着其下汹涌的、被强行压抑的骇人怒意。
“所以,我怀疑组织并不信任我了,”礼幌的语气保持着研究者的客观,但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焦灼,“在b1实验室中,或许已经瞒着您和我,擅自开展着以塔纳托斯大人为蓝本的更深层实验研究。”
她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异常刺目的数据,“而且,他们把有问题的血送过来了。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要么,是b1实验室的那帮疯子对我的专业能力完全不屑一顾,认为他们可以绕过我;”她逐一分析着可能性,声音越来越冷,“要么就是……来自更高层的、默许甚至是指示。”
“boSS……”她几乎是无声地念出这个称谓
但此时,琴酒却只是从喉间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打断了她的猜测。
“不会是他。“琴酒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笃定,“他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必要在他‘唯一成功’的……身上冒这种风险。”
他在实验体这个词上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而后迅速厌恶地略过。“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动他的血包。”
礼幌镜片后的眼睛骤然睁大,瞬间明悟,脱口而出:“是朗姆?!”她迅速在控制板上调出另一份日志记录,“血液替代品出现异常波动正是从最近三个月开始的!我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朗姆以‘安全检查’和‘效率评估’为由,带人频繁出入过几个核心实验室,他的权限足够他做很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