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着他,快来打两拳,别在那看着啊,布芙!快啊。”
布芙暗骂一声蠢货,朝天翻了个白眼,两拳将官员打晕,扔回了外宅小院。
吴涯被布芙拽着一路狂奔,吴涯觉得他的腿和肺子都不是自己的了,求饶道:
“跑不动了,歇会儿,歇会儿。”
布芙松开手,把他扔在街边一棵柳树下,吴涯抱着树就要坐下,被布芙踢了一脚:
“起来,跑累了不能坐,容易炸肺,走几步缓缓。”
吴涯极其听话的围着布芙走了好几圈。
布芙见他缓过劲了,开训:
“你是不是傻?蠢死你得了,以后别叫我大哥,丢人。”
“咋了嘛?”
“咋了?你说咋了?我问你,打人为啥要套麻袋?”
“不让他认出是咱打的呗。”
“那你刚才干啥了?你喊的啥?把老子大名都报上去了,还套个屁的麻袋!
他是没看到是谁,但他听到了。”
吴涯委屈巴巴,瘪嘴道:
“你是我大哥,那你教我嘛,教我不就懂了,也没人教我这些。”
布芙看不得他那个要哭不哭的死样子。
“行了,行了,以后大不了我多嘱咐你几句,还有,你这小身板可太差了,跑这么点路就喘成这德行,得练啊。
你祖父,你爹不都武将吗?他们不炼你?”
“我祖父倒是要教我练武,小时候我练一会就哭,我娘心疼。
后来,就不让我练了,我爹管不了我娘,闹了几次,我祖父就不管我了。”
布芙心里想,怎么感觉朝阳公主没有长公主明事理呢。
“大哥,你先教教我,怎么跑你这么快。”
“练呗,一天跑二十里,半年就练出来。”
“你每天都跑?”
“嗯,可不,习惯了,断不得,断一天就浑身不舒服。”
“大哥,大哥,那你每天跑的时候带着我呗。”
“你这当小弟的好生烦人,跑个步还得攀附个人,自己跑去。”
“哎呀,你就带带我嘛,我知道自己啥德行,没人看着我,我肯定坚持不了几天”
“行,行,行,欠了你的,每天跑的时候带着你。”
两人商议了半天,将跑步时间定在晚饭后。
因为,一早布芙要上朝,上午要去太傅府下棋,还要接受吴老将军的训练,下午吴涯还没下职。
自此,每天晚饭后,要么是吴涯跑去镇北侯府找布芙,要么是布芙跑去找吴涯,跑到定南侯府离吴涯院子最近的那面围墙下吹个口哨,吴涯就颠颠的跑出来汇合。
京都城有一条自西向东,穿城而过的漕运河道,叫官河。
河面宽约数丈,两岸古桥横跨,碧水悠悠,垂柳依依。
两人沿着官河跑个来回,再各自回府。
一开始,吴涯被布芙练得手脚不听使唤,心肺乱蹦,死活不玩了,被布芙揍了几顿后,要死要活的才跑下来。
时日长了,吴涯不但能跑完全程,还能跟上布芙平日的速度,越跑身子越轻松,越跑越感觉到气力上的长进,连祖父都夸了他好几回了。
知晓了跑步的好处,跑起来就更加主动,认真,每日不惰。
纨绔们渐渐察觉到吴涯的变化,也摸出了其中的门道,掐着时间堵布芙,跟着后面一起跑。
布芙也不管他们,爱跟跟呗,爱跑跑呗。
有跟着跑了一半就再也不来了的,有为了面子咬牙跟到底的。
跑着跑着,布芙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吴涯和几个纨绔,还有一些老百姓,其中半大的孩子较多,甚至还有几个书生。
跑着跑着,就成了习惯,演变到最后,五城兵马司的人要每日固定时辰,组织人手维持秩序,清理场地。
布芙不在的日子,五城兵马司的人还要派人领跑,且领跑的差事最抢手,想排上班要费一番心思。
因为太风光,谁家儿郎曾领跑过,相看媳妇都会提一个档次。
这些都是后话,书回皇帝御书房。
龙影卫在向皇帝汇报布芙的一举一动,皇帝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从一堆信息里提炼出他感兴趣的几条,记在了心中那本《百官千面录》里:
一,布芙去别人府上不递拜帖,不走门;
二,戴遇家的厨子做菜好吃;
三,布芙没有随从;
四,布芙跑的的确快;
五,大外甥吴涯胆敢绑架朝廷命官,又欠收拾了;
六,看样子布芙歇了刺杀的心思。
天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私底下也和寻常人家一样,爱唠家常,更爱八卦。
就寝前,皇帝和皇后闲聊。
皇后说起给布芙赏赐的事,提到了戴遇家的红烧肉,皇帝说他也听说了,两人商量着要不要尝尝戴遇家的红烧肉?
还有那个布芙,太糙了点,小厮,丫鬟,一个都没有,听说是要求高,嫌男的不方便,又嫌女的不厉害。
不男不女的只有宫里有,要不赐她两个武功好点的太监?
不行,她现在风头正盛,再赐太监给她,百官更得阿谀拉拢,也怕她得意忘形,还是过一阵再说吧。
翌日,早朝,宫门外。
百官习惯性的三五一群,聚在一起闲聊。
睿亲王顶着青眼圈,踱步到布芙面前,瞅瞅布芙的脸,十分不满,命令道:
“布芙,你把你那脂粉给本王擦了,凭什么百官都知道本王被你打了,都看到我眼睛青了,你还遮的严严实实。
这不行,擦了,把青眼给本王露出来。”
按布芙的脾气,你说干啥就干啥啊,偏不。
可昨日睿亲王替她说话,骂了弹劾她的那几个官员,陆文铮给她讲了个仔细,不管怎样,布芙领了睿亲王的人情。
行吧,擦就擦,你是王爷你说了算。
刚想说她没有手绢,又想起来,她有。
前些日子,看江淑燕绣嫁衣,绣的那叫一个漂亮,一时好奇,非让江淑燕教她绣花,要体验一下女儿家的玩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布芙花了三天时间,每天一个时辰,终于绣出一块手帕。
布芙宝贝的不得了,只给温柔看了一眼,就收起来了。
布芙一辈子也就这一个绣品了,因为她再也不想拿针线,暗暗佩服伍大花,也不知那一针一线是怎么练出来的?
布芙拿出手绢,使劲擦着眼睛周围的脂粉,那避瑕膏黏腻的很,不用点力气还真擦不掉。
睿亲王突然夺过布芙的手绢,像见到鱼在天上飞一样稀奇。
“我的天,这绣的什么?长了毛的桃?”
其实,睿亲王是想说绣了个猴屁股,话未出口先要转两圈,这是身在高位的习惯,这两圈一转,就觉说出来不雅,换成了长了毛的桃。
布芙也不客气,一把夺了回来,气哄哄道:
“这是花,一朵小花,小粉花,看不出来吗?”
陆文铮瞅了一眼,指甲盖大的一堆玩意,脑袋直接抽疼了一下。
戴遇瞅了两眼,脑袋没疼,头皮倒是麻了,就没见过线头那么多的绣花。
有官员看到了布芙的青眼,再瞅瞅睿亲王的青眼,猜测着两人是被一人给打了。
不对,睿亲王的眼睛是忠勇伯打青的,那忠勇伯的?睿亲王打的?这二位互殴?
百官列队,按序进宫。
布芙乖乖的站在柱子后面,旁边的永昌伯给她让了半个身位,布芙不干,这躲在柱子后面皇上看不到多好,她扯着衣袖把永昌伯又拉了回来。
今日早朝议的事情比昨日简短很多,布芙在柱子后面听着,看着猫不猫虎不虎的纹路发呆。
心里默念:别提打使臣的事,别提,别提,皇上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他把这茬忘了,忘了……
议完了和谈一事,秋闱一事,就有一官员,哭喊着跪地求皇上做主。
布芙探头一看,又缩了回去,正是昨天她和吴涯揍的那人。
“皇上,臣要检举忠勇伯滥用私刑,殴打朝廷命官。
昨日晚上,臣被忠勇伯打了,定是因昨日臣弹劾了她,她记恨在心,还请皇上为臣做主啊!您看。”
说完,官员抬头,露出青紫交加的一张脸。
皇上看向布芙的方向,没看到人,柱子后面连个袍角都看不到,躲的可真严实。
“忠勇伯!”
“臣在!”
布芙乖乖出列,跪在一旁。
“人是你打的吗?你怎么说?”
“禀皇上,臣没打他,他胡说。”
官员气的手抖,颤巍巍的指着布芙:“本官亲耳听到你的名字,你还敢抵赖。”
布芙直起腰,跪的笔挺,扔出一个问题:“请问这位大人,那人是怎么打的你?”
官员本就青紫的脸,又染上一层红,愤愤道:“本官被套了麻袋,吃了很多拳脚。”
“套麻袋!你被套了麻袋,都看不见了,如何认出那是我?”
“你!我亲耳听见,其中一人说:‘布芙,快点过来打’,你还有什么话说?”
布芙轻蔑的嗤笑一声:
“嗤!那不是叫我的名字,那是在问你服不服,不服,就快点过来再打你一顿。”
“你,你,你,你狡辩,你强词夺理,油嘴滑舌,皇上,明鉴啊!呜呜呜!”
皇上明鉴着呢,他大外甥拽着布芙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