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场下乌狼部出战的是一名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块头,健硕的体格显得胯下的马瘦小羸弱,感觉都快被他压垮了。
布芙在东兀的队伍里环顾寻找着,她想在队伍里找到两个人,就是她们护送长公主时,曾经和她们比试拳脚的那两个。
一个是和王二柱交手的大胖子,一个是和自己打过的那个一脸横肉的将官,他们身量相同,二人任何一个出战,胜算都会大些。
放眼寻去,竟没找到,兴许是萧染不放心长公主,将他们这样的高手都派去护送长公主了。
正琢磨着,两阵中间,乌狼部大块头用手指着布芙,早就瞧她不顺眼了,叨逼叨的,让人心烦,气急败坏的吼着:
“你!下来打一场。”
布芙心里雀跃着“好嘞,这就来。”嘴里却说着:“我不打,我可打不过你。”
乌狼部大块头手指头就没放下,一直指着布芙,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大声喊着:
“我说,那小娘们,别光在那叭叭,你敢应战不?我让你三招,你若输了,就随我回西兀吧!”
乌狼部的叫阵对布芙来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却刺激了东兀的将士,个个眼中都是请命的目光,肃穆的看着萧染。
任何一名将士冲出去必将会不留余力拼死一战,就等着大将军的那一声令。
布芙爱打架的心思就像羽毛挠脚心,痒痒的不行,偷偷瞄了顾念成一眼,惹不起还不好哄,歇了心思,打算乖乖听话,溜边观战。
突然一个想法窜了上来,改了主意。
那干坏事得逞前坏笑的表情,顾念成太熟悉了,她这是要出列应战,吓得赶紧抓住布芙的手,不让她动。
布芙巧妙的甩开了顾念成的手,安慰了一声:“大哥,没事,放心。”
放心?放个屁老鸭子心!鬼才信。
怒目瞪着布芙,顾念成再次箍住布芙的手腕,严厉道:
“你答应过的,以后遇到这样的事自己不往前冲,躲到我身后,再说你刚刚也应了我,老实的待在我旁边,不出幺蛾子,我才让你跟来的。”
布芙眨了眨眼,愣了一下,努力回忆着自己是否答应过他这些事。
“那个谁,我不能跟你打,我大哥不让,要打和他打。
不过,我大哥说你不配和他打,你连我都打不过,何须他动手!
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按土里。”
布芙扯着脖子冲着场下喊。
大块头听了,气的在马上都快坐不住了,吼道:
“小娘们,你下来,我先打赢你,再揍你大哥。”
顾念成听了上半句还挺高兴,以为他的阿布变听话了,听了下半句,快被气晕过去,她这一嗓子还不如不喊呢,把对方的火撩的更旺了。
生气的斥道:“阿布!”
萧染听了,忍不住低笑了一下,这一仗,他原本就不想大动干戈,能以最少的伤亡逼退乌狼部是最好的结果。
布芙是客将,怎能让她出手,乌狼部想和谁打就和谁打?算个什么东西,真是笑话。
这个布芙可真是个爱打架的主,一个惹祸精,一听说有架打,瞧她那高兴的样子还真是……真是什么呢?
对,可爱,真是可爱,怪不得顾念成总是约束着她。
收回思绪,萧染命道:“巴骏,听令……”
布芙赶紧打断萧染的命令,小孩子讨糖一样,坏笑道:
“萧大将军,这仗我帮你打,如若我赢了,得给我点好处。
借我一百匹战马用用,你教了我那么多战术,我不能总纸上谈兵吧,借我用几个月,练完手就还你,咋样?”
顾念成嫌弃的白了布芙一眼,转而抿嘴偷笑,原来她打的是这个算盘。
屠八斤也低声窃笑着,此二人知道,布芙这几个月来想马都想疯了。
追蛮子那三个兵,若不是还惦记人家那三匹马,早逮住了,哪还会掉到陷阱里去,就更没有今天这出事了。
她说借,那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对于布芙的无赖和厚脸皮,萧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知道她想组建一支骑兵队,自己本就想送她一些马,甚至这两天他还特意安排人去寻了匹上等骏马,打算送给她当坐骑。
打赢了借用一百匹马,好一个趁火打劫。借?怕是有借无还吧!
朋友一场,总要送个礼物留个念想。
想要,那便送她一百匹好了,一百匹也做不成什么大事,影响不了局面。
但,让不让她出手呢?
她脚上还有伤,胜算有多大?万一有个闪失,岂不后悔莫及。
不过,布芙看着粗心大意,吊儿郎当,实则心思缜密,办事虽无章法,但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开口,必然有她的应对之策。
罢了,应了她吧,看她那高兴的样子,实在不忍扫她兴致,就让她认为这一百匹马是自己赢去的吧,如果有危险,我随时出手援助便可。
思及此,萧染微微一笑,这一笑羞煞了百花,淡声应道:
“好,就依布将军所言,打赢了这场仗,送你一百匹战马。”
布芙狂喜,这个萧大将军太大方了,雀跃着就要冲出去,又被顾念成一把按住。
布芙无奈,连哄带骗的劝说着:
“大哥,真没事,你放宽心。
我连你都赢了,他算个啥!
我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我保证碰不到脚上的伤。
你看他在马上那个样,体格太大,笨的要死,转个身都难,正面进攻肯定讨不到便宜,他的破绽在背后。
只要我不正面接招,冲到他身后出手,保准能赢。
实在不行,你看我的手势,我要是吃亏了,咱三个一起上,行不?”
顾念成真拿她没办法,按住布芙的肩膀良久,纠结的情绪在眉间皱出个川字,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敌不过布芙可怜的小眼神,松开了手,由着她去了。
驱马挤到队伍最前列,不眨眼的盯着布芙。
布芙在马上抻胳膊,晃手腕子,伸着腰,活动着筋骨,动作极尽夸张,边扭边说:
“你们这些什么狼部的,咋就知道挑软柿子捏呢,我是东兀里最弱的,那个大猩猩,你为啥非要和我打?
莫不是怕了我们东兀的爷们,怕输了丢了你这张猩猩皮,所以就选了我这个最好打的娘们?
你别着急啊,我得活动开了。”
“大猩猩”被布芙气的火冒三丈,青筋暴起,提着一杆长戟,暴躁的在场上转圈圈,恨不得立马把布芙撕个稀烂,急不可耐的要大干一场。
火撩的差不多了,布芙还不着急,低下头,用下巴夹着枪杆,腾出两只手挽袖子,挽的又慢又仔细,好像袖子不板正,就打不好架似的。
就这样,下巴夹着枪,挽着袖子,慢吞吞的下了场。
到了场中央,终于挽好了袖子,提着枪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嚣张的样子,看着就欠揍。
两人在场地两端刚站立,未等“大猩猩”摆出架势,布芙驱马就冲了过去。
“大猩猩”一声暴喝驭马迎战,长戟带着破空声朝着布芙脖子横砍过来,布芙俯身紧贴马颈,躲过这一戟,马头刚过对方马尾,布芙突然灵活的扭转身形,回身一刺。
这时“大猩猩”招式用老,长戟还未来得及调回抵挡,猝不及防。
布芙本打算一枪扎了他的膀子,手劲稍往下一带,“大猩猩”就得掉下马,忽见他后背背了块护心镜,扎不透。
瞬间改了主意,手腕下压,这一枪踏踏实实的刺中了“大猩猩”的屁股。
“啊!”的一声,“大猩猩”蹿出去好几丈远。
“好!”东兀将士激动的喝彩声。
布芙挑衅道:“大猩猩,可服气?”
大猩猩羞愤难当,气急败坏的催马再次袭来。
按两军对阵的惯例,第一回合打完之后,应该迅速拉开架势,再次对战第二回合。
可,布芙骑着她的马跑了,“大猩猩”气的吱哇乱叫,狠拍了一下马屁股,奋力追去。
很快,两匹马拉近了距离,足够长戟的施展,也足够长枪的施展。
“大猩猩”运足力气,蓄势待发,正要一戟砍向布芙后背,还未使出招数,措不及防的,奔驰中的布芙突然拨转马头,回马一刺。
这一枪,力道十足,直奔“大猩猩”胸口而来,而他的马正全速奔进,向前冲撞的力道大的惊人,这一枪必将穿胸而过,必死无疑。
即将刺中的时候,布芙手腕一翻一扫,直冲“大猩猩”的太阳穴,用枪头将他拍晕了过去,一头栽下马。
如果“大猩猩”稳稳的正面和布芙缠斗,布芙并无太大胜算,布芙几次三番激怒他,就是让他自乱阵脚,急于求战,中了布芙诱敌之计。
两军阵营短暂的寂静后,紧接着是一阵阵东兀将士如浪般的喝彩声。
这一局,布芙完胜。
第二局,乌狼部派出的是一名身量瘦小的兵,一身戾气,手持双刀沉坐于马上,散发着逼人的气场,不容小觑,应是个头目。
对方灵活的像只猴子,耍的双刀上下翻飞,一直压制着布芙的枪势。
布芙一枪磕开双刀,驱马后退几步,横枪凝视,心里琢磨着应敌之策。
斜眼瞧见那一马平川的尽头,一轮红彤彤的落日正射着耀眼的光芒。
歪歪肠子转了一下,有了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