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早朝还未散,一匹快马冲破宫门,信使翻身滚落时膝盖磕在金砖上,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却顾不上揉,颤抖着举起染血的信筒:“急报——燕京告急!金国铁骑围攻三日,外城已破,守将耶律淳泣血求援!”
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徽宗捏着那封烫金的急报,手指微微发颤,信上的墨迹被血渍晕开,“城破在即”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
“陛下,燕京孤悬北方,距汴京千里之遥,金兵势大,不如弃城退守黄河,保存实力要紧。”主和派大臣王黼出列,袍角扫过地砖,“再说耶律淳本是辽人,降宋不过数年,未必可信,何必为他赔上我大宋的精锐?”
“王大人说得是!”附和声此起彼伏,“金兵凶悍,咱们硬拼就是以卵击石,不如割地求和,换几年太平。”
赵宸站在武将列首,甲胄上的霜花还没化尽——他凌晨刚从靖安营赶回,身上还带着边关的寒气。听到“割地求和”四个字,他猛地上前一步,甲叶碰撞声惊得殿内鸦雀无声:“陛下!万万不可!”
他的声音带着长途奔袭的沙哑,却字字如铁:“燕京是黄河以北的屏障,丢了燕京,金兵可直驱大名府,三日便能饮马黄河!到那时,汴京门户大开,再想守,难如登天!”
徽宗抬头看他,眼神复杂:“赵将军可有良策?燕京守军不足三万,金兵却有十万,怎么救?”
赵宸抱拳,掌心的冻疮裂开细缝,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臣请命,率靖安营五千轻骑,一日夜奔袭三百里,直抵燕京外城!”
“疯了!”王黼尖叫,“三百里奔袭,马都得跑死,何况人?”
赵宸冷笑:“金兵打了三日,必定疲惫,外城虽破,内城仍在耶律淳手里,咱们从外突击,耶律淳从内接应,内外夹击,定能撕开缺口!”他看向徽宗,目光灼灼,“臣已让靖安营备好三日干粮,战马喂足精料,此刻已在城外待命。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即刻出发!”
“可……”徽宗犹豫着,看向群臣,“就五千人,是不是太少了?”
“兵在精不在多!”赵宸往前半步,甲胄上的冰碴簌簌掉落,“靖安营的弟兄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每人配两匹战马,轮流换乘,保证时辰!臣敢立军令状,若救不下燕京,提头来见!”
站在文官列的李若水忽然出列,捧着一卷地图走到赵宸身边:“将军稍等!”他展开地图,指尖点在燕京内城的粮仓位置,“耶律淳昨夜派密使送来消息,金兵粮草囤在城外十里的狼山,若能烧掉粮草,金兵必乱!”
赵宸眼睛一亮:“李大人这消息太关键了!”他看向徽宗,“陛下,臣分兵一千去烧粮,四千随我主攻内城,耶律淳在里应外合,此战必胜!”
王黼还想反驳,却被李若水瞪回去:“王大人只知守城,可知燕京一丢,你家在大名府的万亩良田,转眼就成金兵的战利品?”
这话戳中了不少大臣的痛处,朝堂上的风向渐渐变了。徽宗看着赵宸冻得发紫的嘴唇,又看了看那封染血的急报,终于拍板:“准奏!赵宸,朕给你调一万石粮草,五十门投石机,务必保住燕京!”
“谢陛下!”赵宸转身就走,甲胄的碰撞声撞得殿门嗡嗡响。刚出大殿,就见靖安营的士兵已列队等候,每人跨着两匹战马,马鞍上捆着干粮和水囊,脸上的风霜比他还重——他们都是凌晨接到集合令,从被窝里爬起来就整装待发。
“弟兄们!”赵宸翻身上马,长枪直指北方,“燕京的百姓还在等咱们,黄河的安危在咱们肩上!三百里路,只许快,不许慢!敢跟我冲的,随我出发!”
“冲啊——!”五千铁骑齐声呐喊,马蹄踏碎了汴京清晨的寒霜,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薄雾,朝着燕京的方向疾驰而去。
李若水站在城楼上,看着那队人马消失在天际,忽然想起赵宸刚才的话——“燕京失则黄河危”。他低头抚了抚地图,上面燕京到黄河的直线距离,被赵宸用红笔标了道粗线,像一道绷紧的弓弦,而靖安营的铁骑,就是即将射出的箭。
此刻的燕京内城,耶律淳正拄着刀站在城楼,看着金兵用撞木撞击城门,城墙的裂缝里渗出血水。他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那声音密集如骤雨,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冲劲——是靖安营的骑兵!
“弟兄们!援军到了!”耶律淳挥刀指向城外,“跟我杀出去,把金兵的阵型搅乱,给赵将军腾地方!”
城楼上的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与远处的马蹄声交相呼应,在燕京城的废墟上空盘旋。赵宸的轻骑还在疾驰,他们知道,此刻多跑一里路,燕京的百姓就能少受一分苦,黄河的防线,就能多一分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