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岷眉头一挑,鼻腔里溢出一声沉重的冷哼:“以往自有法子令这孽畜沉眠,如今……却是行不通了。”
华哥儿不解的问:“什么意思?为什么从前可以,现在却不行了?”
姜善初默然抬手,指向高悬于冰窟中央的那尊方鼎。
“且看那簇火焰。”
鼎中,幽蓝火焰正无声吞吐,将四周空气都冻结出细碎的冰晶。
“那便是‘璃心寒焰’吧。”
华哥儿凝目望去,但见璀璨的蓝色光晕包裹着一抹极致的苍白,寒意刺骨。
“光华流转,富有灵性,确非人间凡火。”
姜善初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取代。
“你所见的,并非其全貌。此刻镇于此地的,不过七成火种。若得完整的‘璃心寒焰’在此,这孽畜便会承受不住冰寒之气,陷入沉睡。”
“那另外三成何在?”
姜岷在一旁重重叹息,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无奈:“在兄长体内。唯有待兄长脱离麒麟法身,复归人身,那三成寒焰方能剥离,重归于此。”
华哥儿闻言,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心下飞速盘算,顿时明了自身陷入了何等僵局:
没有完整的“璃心寒焰”,便无法压制熊妖令其就范;
熊妖不得安宁,则诊治无从下手;
其病不愈,纯净妖血便成了镜花水月;
而没有纯净妖血,老堡主便永无恢复人身之望;
老堡主不恢复人身,那三成“璃心寒焰”便永无归位之日……
这分明是一个环环相扣、首尾相连的死结!
姜善初缓缓开口,眼底暗藏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凶戾:“此处情形,华先生已亲眼所见。对于这孽畜身上的顽疾,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华哥儿注视着下方石台上躁动不安的巨兽,目光在那溃烂的背脊处停留良久,方才缓缓道:
“从此处观望,只能见其背上一处溃烂颇为严重。以在下之见,症结在于这黑熊长期困于尸山骨海之中,秽气郁结,蛊虫滋生,侵蚀肌理所致。若要治本,首当其冲便是清理这石台上堆积的骸骨,断绝病源。”
“哦!”姜善初眼中精光一闪,那抹戾气稍纵即逝,转而化作灼热的期待:“听华先生此言,想必心中已有医治之法?姜某果然没有看错人!”
“确需从清创祛邪入手。在下需要大量药材,还需一日时间精心调配药剂。”
姜岷当即抚掌:“好!需要哪些药材,先生尽管开出清单。老夫的药室就在左近,其中一应器具、药材,先生皆可随意取用。”
三人随即循着来路,暂时退出了这片寒气刺骨的禁地。
此刻,黄昭正盘坐于卧榻之上,身心俱寂,渐入物我两忘的玄妙境界。
他所修炼的《素经》,全名《归墟丹海·素问》。
其根本在于视人之丹田如无尽归墟,可纳百川,可汇万气。
修炼者需以“素问”内视己身,引动周身经脉之气,如千流归海,层层涌入丹田气海,最终臻至与天地本源相合的“归真”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又一条经脉被彻底贯通,与其他主脉形成圆满周天,黄昭周身气息微微一荡,随即缓缓沉淀下来。
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流转,神意内蕴,只觉得五感六识似乎也随着修为的精进而愈发敏锐。
“似乎已触及当下极限……莫非又遇上了瓶颈?”他心中暗忖,旋即又升起一丝明悟,“不过,此番应已真正踏入通脉中期!”
此次突破,不仅内力更为雄浑凝练,内息运转也愈发圆转自如。往后无论修行还是对敌,耐力与爆发皆非昔日可比。
而最令他意外的,是丹田中那方沉寂已久的赑屃玄黄印,竟似被这更为精纯流畅的内力所引动,隐隐传来一阵温热。
下一刻,一道道蕴藏着图文的信息流,自然而然浮现在他心神之间。
黄昭不敢怠慢,立即取来纸笔,将心中所见——无论文字还是图形,一一摹写下来。
待到他终于搁笔,窗外夜色已深。
整整一个时辰的专注摹写,几乎耗尽了他的心神,强烈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黄昭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将抄录好的秘籍拿起,重新靠回榻上。
眼前一共是三部秘籍,而最令他心动的,是那本《烟月渡水刀谱》。
其诀要诡谲轻灵,如烟似雾,刀光流转之间,仿佛月下寒塘泛起涟漪,无声无息,却暗藏杀机。
此前他在军中与董越一同习练的,不过是横扫、竖劈、斜撩这三式基础刀法。
董越曾说,这三式若练到极致,战场上足以一刀一敌!黄昭戏称其为“小兵刀法”。
而今手握这本《烟月渡水刀谱》,只觉其中招式精妙绝伦,变化无穷。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自己刀光如月下寒烟,身形若流水无痕——那遥不可及的武林高手之境,似乎终于近在咫尺。
至于另外两本,却让黄昭犯了迷糊。
一本是《百鸟朝凤枪法》,另一本则是《奔雷出手剑诀》。他快速翻阅了一遍,心中疑云更浓。
枪法繁复变幻,枪影漫天如百鸟翔集,最终万法归宗,化为一式凤点头,兼具华丽与霸道。
剑诀追求极致的速度与爆发,剑出如惊雷乍现,讲究一击必杀,石破天惊。
“这不是赵云的百鸟朝凤枪吗?”少年揉了揉眉心,实在想不明白,这门本该属于常山赵子龙的枪法,怎会出现在玄黄印的传承之中。
更让他困惑的是那套出手剑法——若没记错,这分明是马超所创的绝技,后来还传至东瀛,被改造成了所谓的“拔刀术”。
他依稀记得,某个游戏里的角色橘右京,用的便是这类技法。
黄昭突然想起了祖训——天下承平则潜龙勿用,若逢乱世烽烟起,当入世游历,寻觅天下间品性纯良、心怀苍生之辈,择其善者,授以真传,望其能以所学涤荡乾坤,重整山河!
“难道说……这两部功法本就是从我这流传出去的?”
他心中豁然开朗,“是了,乱世将至,这是要让我来充当‘传功使者’的节奏呀!”
这个剑诀倒是好说,一会交给小马就行了。
可那枪法却让他犯了难——赵云此时尚未出世,这枪法该传给何人?
沉吟片刻,他将枪谱妥善收好:“罢了,此事且从长计议。机缘到时,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