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空调风带着冷意，吹得键盘缝隙里的碎发轻轻晃。苏晚把最后一页战术笔记叠好时，指腹还在发烫——刚才帮“破晓”战队改下路支援方案，她差点顺嘴说出“晚”惯用的“反向插眼封走位”，幸好及时把话拐成了“看职业比赛学的小技巧”。
桌角的台灯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刚要起身去接热水，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苏晚的后背瞬间绷紧，手里的笔记本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那本子最后几页记的全是“晚”的独家辅助思路，连快捷键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要是被陆时衍看见，马甲怕是要当场裂开。
“战术复盘看完了？”
陆时衍的声音比空调风还凉，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缓。苏晚回头时，正撞进他垂着的视线里——他没看她的脸，反而盯着她攥着笔记本的手，指尖还沾着刚才画图用的蓝色马克笔痕迹。
“看、看完了。”苏晚把笔记本往身后又挪了挪，耳尖已经开始发烫，“下路的支援路线我标在第三页了，针对‘烈焰’战队的打野习惯，应该能减少被蹲的概率。”
陆时衍“嗯”了一声，走到她旁边的椅子坐下。训练室里只剩其他队员打排位的键盘声，他胳膊肘搭在桌沿，指节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水杯——那是个黑色的保温杯，苏晚上次肚子疼时，他就是用这个杯子装的红糖姜茶。
“上次校内友谊赛，你替补辅助时，”他突然开口，目光落在苏晚垂着的睫毛上，“最后一波团战，你为什么先保中单，不是Adc？”
苏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那是她下意识的反应——“晚”打辅助时，总习惯先保输出更稳的中单，等Adc找到安全输出位再补保护盾。上次替补太急，她根本没来得及改过来，没想到陆时衍记到现在。
“我、我看中单血线太低了……”苏晚攥着笔记本的手指收紧，指甲掐得掌心发疼，“而且当时Adc有闪现，我觉得能撑一下。”
她低着头，没看见陆时衍嘴角弯了下又迅速压平。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声音放得更轻：“‘晚’的打法里，也常优先保中单。”
这句话像根小针，扎得苏晚瞬间抬头。陆时衍的眼神很亮，映着台灯的光，仿佛能看穿她藏在心里的秘密。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我只是学她的打法”，却看见陆时衍的目光移到她身后的笔记本上，喉结轻轻滚了下。
“藏什么呢？”他伸手，指腹快要碰到笔记本的边缘，“不能看？”
苏晚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吱呀”一声，引得对面正在打排位的赵宇抬头看了眼：“哟，陆队这是欺负我们分析师呢？”
林晓晓的声音紧跟着从门口飘进来：“谁欺负我家晚晚？我可拿着刚买的奶茶，泼人很方便的啊！”
苏晚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朝门口挥手：“晓晓！我这儿弄完了，咱们走吧？”
林晓晓晃悠着两杯珍珠奶茶走进来，眼尖地瞥见陆时衍和苏晚之间的距离——两人胳膊肘几乎要碰到，苏晚的笔记本还露着个角，陆时衍的视线正黏在那上面。她挑了挑眉，把奶茶往苏晚手里塞时，故意撞了下她的胳膊：“急什么呀，我刚在楼下看见校运会的海报，陆队你100米预赛是下周六吧？”
陆时衍的目光从笔记本上移开，落在苏晚脸上：“嗯。怎么？”
“没怎么，”林晓晓冲苏晚挤了挤眼，声音故意放大，“就是我们家晚晚之前还跟我念叨，说想看你跑100米呢——可惜那天有课，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苏晚的脸“唰”地红到耳根，手里的奶茶杯都在晃。她赶紧瞪了林晓晓一眼，却听见陆时衍的声音传来：“那天下午没训练，我让赵宇帮你占个前排位置。”
“不用不用！”苏晚连忙摆手，心脏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我、我不一定有空……”
“有空。”陆时衍说得肯定，目光落在她没动过的奶茶上，“你早上没吃早饭，现在又没喝奶茶，晚上会饿。”
苏晚愣了愣，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奶茶还没插吸管。她低头咬着吸管戳开塑封，温热的珍珠滑进嘴里，甜意却顺着喉咙往心里窜——她早上赶过来时，确实只啃了半片面包，刚才整理笔记太投入，早忘了饿。他怎么会注意到？
林晓晓在旁边捂着嘴笑，冲陆时衍比了个“干得好”的口型，又拽了拽苏晚的袖子：“那我先下去等你啊，你跟陆队把战术的事儿再对对？”
不等苏晚反应，林晓晓就溜得没影了。训练室里又只剩他们俩，键盘声似乎都轻了些。苏晚攥着奶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杯壁，想找个理由逃走，却听见陆时衍又开口：“笔记本能给我看看吗？”
“不行！”苏晚想都没想就拒绝，说完又觉得太生硬，赶紧补充，“里面记了些乱七八糟的……怕给你添麻烦。”
陆时衍没再追问，只是从桌角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推到她面前。苏晚低头一看，瞳孔瞬间放大——那页纸上画的，竟然是上次她替补时的辅助走位路线，旁边还标着红色的批注：“此处插眼位置，与‘晚’在春季赛的操作重合度90%”。
她的心跳瞬间炸响，耳边全是自己的呼吸声。陆时衍的指尖落在那行批注上，声音轻得像叹息：“苏晚，你不用装新手的。”
苏晚猛地抬头，撞进他的视线里。他的耳尖有点红，不像平时那样冷着脸，眼神里藏着点她看不懂的温柔。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看见陆时衍把自己的笔记本合上，又把她的笔记本往她面前推了推：“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我去接水，你把奶茶喝完。校运会那天，我等你。”
脚步声渐远，苏晚才敢抬手摸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她低头看着陆时衍的笔记本，又看了看自己藏在身后的本子——刚才情急之下，笔记本的页脚翘了起来，露出里面用小字写的“陆时衍Adc走位习惯”。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还是……只是在试探？
苏晚咬着吸管，珍珠在嘴里嚼得没了味道，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训练室的空调风还在吹，可她却觉得浑身都热，尤其是刚才陆时衍指尖碰到她笔记本边缘的地方，仿佛还留着他的温度。
门口传来赵宇的喊声：“苏分析师，陆队让我给你带的面包，说你晚上肯定饿！”
苏晚抬头，看见赵宇举着个草莓味的面包冲她笑，眼神里满是“我懂”的意味。她接过面包，指尖碰到包装袋的温度，突然想起刚才陆时衍说“你早上没吃早饭”时的语气——原来他不是随口问，而是真的在盯着她。
她把面包放在桌角，又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开最后一页。蓝色的马克笔写的“反向插眼封走位”旁边，不知何时被人用铅笔轻轻画了个小星星，和陆时衍笔记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苏晚的耳尖又红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弯。她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个不能说的秘密，心里甜得发慌——或许，这个马甲，不用藏得那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