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利安·斯普林格提供的线索,将目标指向了华盛顿特区乔治城附近一家并不起眼的私人博物馆,“政治历史遗珍馆”。
这家博物馆由一个早已没落的政治家族后裔经营,以其收藏的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政治相关小物件而闻名,在特定圈子里小有名气。
根据多利安的情报,那块刻有斯普林格家族纹章的金质怀表,正是在上世纪中叶被那个政治掮客的后人捐赠给了这家博物馆,作为其“华盛顿政治交易史”展区的一件不太起眼的展品。
行动刻不容缓。
“野牛”麦卡洛克通过德州关系网弄到的博物馆建筑结构图和安保系统布局的支援下,以及阿米尔·贾汗利用超常现象管理与应对署权限制造的短暂监控盲区的掩护下,潜入小队再次出动。
由张烨、卢克和沃克执行,雷耶斯和陈静在外围策应并保持通讯。
夜色深沉,三人如同幽灵般避开巡逻的私人保安,利用干扰装置瘫痪了警报系统,从一处通风管道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博物馆内部。
空气中弥漫着上了年纪的木料、抛光剂和尘埃的味道。在手电筒微弱的光束下,那些玻璃展柜里的老式钢笔、泛黄信件、勋章和各式怀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权力游戏。
按照记忆中的布局图,他们很快找到了目标展区。在一个角落的展柜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金质怀表,表盖上的珐琅彩绘有些许磨损,但背面那独特的斯普林格家族纹章,缠绕着荆棘的权杖,在多利安的描述下清晰可辨。
“就是它。”卢克低声道,取出开锁工具,准备打开简易的锁扣。
然而,就在卢克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锁具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陡然降临!展柜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温度骤降。
手电筒的光束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墙壁上那些历史人物的肖像画,其眼神似乎活了过来,冰冷而充满审视地聚焦在三人身上。
“有东西?”沃克立刻举枪警戒,虽然他知道子弹可能没用。
张烨抬手制止了卢克的动作,他上前一步,法眼开启。只见展柜周围,弥漫着一股灰白色的、由“官僚程序”、“繁文缛节”、“所有权声明”等概念凝聚而成的能量体。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却散发着一种“禁止触碰”、“此物归此处所有”的强烈意念,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是‘概念守护灵’,”张烨低声道,“并非恶灵,而是此地长期存在的‘规则’与‘所有权’执念所化,守护着这里的物品。”
“那怎么办?强行突破?”沃克问道,他能感觉到那股令人心烦意乱的阻力。
“不必。”张烨摇头,面对那无形的概念屏障,他并未运转攻击性的雷法或符咒,而是凝聚神念,将一道清晰、平和,却蕴含着“道法自然”、“万物皆流”真意的意念传递过去。
“这东西本来就不属于谁,转手是很正常的事。”
张烨的声音有一种特别的节奏感,在安静的博物馆里响起,他不是在对卢克和沃克说话,而是在跟那个概念上的守护灵沟通:“斯普林格的怨气,需要这件东西才能平息。过去的交易早就完成了。硬把它留在这里,只会让你更放不下,阻碍了自然的因果循环。不如放开手,让一切都回到该有的位置。”
那灰白色的能量体剧烈地波动起来,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考”。
它本能地抗拒着物品被移动,但张烨的话语,如同庖丁解牛般,直接点破了它存在的根基,过度的、僵化的“所有权”执念本身就是一种不自然。简化纷争,破除繁复执念,正是大道至简的体现。
僵持了约莫一分钟,在那蕴含着天地至理的道念冲击下,那“概念守护灵”的抵抗意志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逐渐消融。灰白色的能量缓缓散去,周围的压抑感和低温也随之恢复正常。墙壁上肖像画的眼神恢复了呆滞。
“可以了。”张烨示意。
卢克迅速打开展柜,取出了那枚沉甸甸的怀表。三人毫不耽搁,按原路迅速撤离,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几个小时后,国会图书馆地下,那排熟悉的书架前。
张烨将那块金质怀表放在了阴影处。
几乎是怀表落下的瞬间,多利安·斯普林格的灵体便迫不及待地凝聚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稳定。他颤抖着伸出半透明的手,抚摸着那块怀表,脸上露出了混合着解脱、悲伤和复仇快意的复杂表情。
“终于,终于回来了。”他喃喃自语,将怀表紧紧攥在灵体手中,那怀表竟也仿佛回应般,散发出微弱的、与他灵体同源的光芒。
良久,他抬起头,看向张烨等人,眼神中的油滑和算计减少了许多,多了几分郑重。
“你们履行了承诺,现在,轮到我了。”多利安的灵体声音稳定了不少,“关于塞缪尔·克莱文和那个‘东西’的关键,”
“旧孤儿院遗址。”多利安直接抛出了一个地名,“不是现在地图上任何标注的地方,而是原址,在西北区第七街那片新建的社区公园地下,还残留着部分未被完全清理的地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对往昔的追忆与厌恶:“那里,在克莱文还是个渴望权力的穷小子时,是他政治生涯真正起步的地方。他加入了一个秘密社团,名字早已更改,但其本质,是一个进行‘权力献祭’的邪门组织。”
“权力献祭?”莉娜的声音通过卢克携带的通讯器传来,并提问,带着震惊。
“没错。”多利安的灵体冷笑,“你以为政治权力是凭空得来的?在那个社团里,他们信奉一种扭曲的信念,想要获得世俗的权力,就必须向某种‘更高等的存在’献上祭品。祭品不是牲畜,而是更抽象、更恶毒的东西,良知、友谊、爱情,甚至,对他人的同情与怜悯。”
他的话语让安全屋内的众人感到一阵寒意。
“克莱文在那里,”多利安继续说道,“据说表现得极为‘出色’。他冷酷、果断,毫不犹豫地‘献祭’了所有可能阻碍他向上爬的‘软弱情感’。那个地方,那个社团的仪式,就像是一个培养皿,精准地筛选并放大了他内心最阴暗的欲望,并将其与那片土地下沉积的、这个城市最原初的黑暗历史,殖民的残酷、奴隶制的血腥,连接了起来。”
他看向张烨,语气肯定:“那里就是‘国家之癌’一个重要的现实地点,是克莱文与那股力量建立深度连接的起点。如果说国会山是它现在的大脑和心脏,那么旧孤儿院遗址,就是它孕育的子宫,是它力量的源头之一,也是最有可能找到其弱点的地方之一。那里的‘污秽’,最为古老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