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少佐的吼声在兵营指挥部里炸响,盖过了窗外骤然密集起来的枪炮声:
“八嘎!哪里打枪?!哪里打枪?!第一中队!第二中队!立刻查明情况!镇压!把叛乱者统统杀光!”他额角青筋暴跳,像一头被突然捅了窝的野兽。
最初的零星枪响还以为是伪军火并,可转瞬间,南城方向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捷克式轻机枪特有的“哒哒哒”脆响,甚至还有手榴弹沉闷的爆炸!这绝不是小规模冲突!
“哈依!”传令兵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第三中队!”宫野转向另一个军官,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而嘶哑,“加强指挥部外围防御!所有火力点进入最高戒备!机枪!对准所有入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靠近者,格杀勿论!快!”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电话,疯狂地摇动把手,听筒里却只传来一片忙音——城内的通讯线路,显然在第一时间就被切断了!
“报告少佐!电话线不通!”通讯兵绝望地喊道。
“八嘎雅鹿!”宫野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弹药箱,心中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紧了他的心脏。这绝不是伪军叛乱!这规模,这火力…是八路军主力!李云龙!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脑海里。他冲到窗口,一把扯开厚重的窗帘。
兵营外漆黑的街道上,子弹拖曳出的火线如同密集的毒蛇在游窜,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映照出憧憧人影在激烈地交火、冲锋!枪声、爆炸声、喊杀声汇聚成一片死亡的狂潮,正朝着兵营方向汹涌扑来!
“电台!快!给联队长发电!给第一军司令部发电!介休城遭遇八路军主力大规模攻击!请求紧急战术指导!请求支援!请求所有方向部队火速增援!”宫野的咆哮带着一丝走调的尖利,他知道,今夜是生死存亡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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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宫野下达命令的同时,一支约五十人的“日军”小队,在昏暗的街巷中沉默而迅疾地穿插。他们穿着标准的日军军服,钢盔压得很低,步伐带着日军特有的节奏,肩扛着歪把子轻机枪和掷弹筒,三八式步枪斜挎在身侧。
领头的“曹长”正是林骁,他脸上抹着尘土,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目标直指宫野大队指挥部那灯火通明的核心建筑!
前方路口,一个由沙袋和拒马临时搭建的日军检查哨拦住了去路。两挺歪把子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们,哨兵厉声喝问:“站住!口令!”
“樱花!”林骁用带着浓重关西腔的日语低沉回应,脚步毫不停顿,“我们是宪兵队派来增援指挥部防御的!奉宫野少佐命令!快让开!”
哨兵借着远处爆炸的火光,扫了一眼林骁肩上的曹长军衔和他身后这支装备精良、沉默肃杀的队伍,又听到那纯正的关西口音和“宫野少佐”的命令,紧绷的神经略微松懈。现在城里乱成一锅粥,指挥部确实急需增援。
“哈依!快过去!”哨兵侧身让开了通道。
林骁微微点头,带着尖刀队鱼贯而入。擦身而过的瞬间,张顺、王根生等人看似随意垂下的手,指尖已悄然搭在了藏在袖中的匕首柄上。但哨兵并未再盘问。尖刀队如同黑色的水流,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通往核心指挥部区域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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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兵营外围的十字街口,此刻已化作血肉磨坊!
张大彪率领的一营主力(含部分新兵)和李长顺一营起义的伪军兄弟(臂缠白毛巾),如同一柄沉重的战锤,狠狠砸在了仓促应战的日军第一、第二中队身上!
“机枪!给老子压制住左边那个火力点!”张大彪的吼声在爆炸声中几乎变形。他依托着一堵断墙,手中的驳壳枪连连开火,将一个试图架设掷弹筒的鬼子军曹撂倒。
身边的战士和起义伪军们怒吼着,手中的步枪、缴获的三八式喷吐着火舌,密集的子弹泼向依托街垒顽抗的日军。
日军的反击异常凶猛!歪把子机枪“咯咯咯”地扫射,将砖石打得碎屑乱飞。精准的三八式步枪子弹“嗖嗖”地从头顶掠过,不断有冲锋的战士或起义士兵中弹倒地。掷弹筒抛射的小型榴弹带着尖锐的啸音落下,在人群中炸开一团团血雾!
“手榴弹!集束手榴弹!给老子炸开那个沙袋工事!”一连长赵铁牛胳膊上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染透,他嘶吼着,亲自抱起一个捆扎好的集束手榴弹包。几个战士立刻用密集的火力掩护他!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沙袋工事被炸得四分五裂,里面的机枪哑火了!残存的鬼子被爆炸的气浪掀飞!
“冲啊!”张大彪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跃起,“刺刀见红!杀光小鬼子!”一营的老兵如同出闸的猛虎,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汇同起义伪军,如同决堤的洪流,怒吼着扑向被炸懵的日军阵地!
惨烈的战斗瞬间爆发!喊杀声、金属撞击声、濒死的惨叫声响彻夜空!张大彪部如同一块沉重的铁砧,死死拖住了宫野大队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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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柱子!”李云龙带着团部指挥组冲进了刚刚肃清的南城门楼,这里成了临时的指挥中枢。他对着通信兵大吼:“你他娘的死哪去了?!”
“团长!俺在!炮连就位!”王成柱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从身后传来,背景是炮架落地的金属碰撞声。
“听着!主力那边打得很苦!把你的炮给老子推上去!跟着张大彪,看到哪块骨头硬,就给老子狠狠砸!炮弹敞开了用!打光了老子赔你十倍!”
“是!团长!您瞧好吧!”王成柱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还有!”李云龙的目光扫过地图,“北门!东门!沈泉那边啃得也费劲!分两门迫击炮出去!给老子轰!把城墙上那些王八羔子给老子掀下来!配合二营的兄弟,给老子把门砸开!快!”
“明白!”王成柱立刻吼道:“一班!带上炮!目标北门城墙!给老子炸!二班!目标东门!开火!”
伪军团部大院,血火炼狱!
三营七连长林大山、八连长刘文广、九连长陈铁柱以及王老二起义的一营二连、三连(臂缠白毛巾),将伪军团部大院围得水泄不通!
院内,蔡扬的警卫连不愧是嫡系中的嫡系!虽然主官尽丧,但一个副连长接过了指挥权,依托坚固的青砖院墙和精心构筑的沙袋工事负隅顽抗。
两挺沉重的民24式水冷重机枪架设在东西厢房屋顶的制高点,交叉火力封锁着大院正门和两侧巷道,打得砖石碎屑横飞,压得外面的进攻部队一时抬不起头。步枪子弹“嗖嗖”地从射击孔和院墙垛口飞出,异常精准。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团座和营座马上带援兵就来了!顶住就有活路!”那名副连长嘶哑的吼声在院内回荡,给残存的警卫连士兵打着强心剂。他们并不知道蔡扬、陈麻子、马贵早已毙命,还在绝望中抱着一丝幻想。
“妈的!火力真他娘的猛!”九连长陈铁柱趴在一堵矮墙后,子弹“噗噗”地打在身前土堆上,溅了他一脸土。他抹了把脸,恨恨骂道。
七连长林大山此刻扯开嗓门,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大院吼道:
“里面警卫连的兄弟听着!别再给死鬼卖命了!蔡扬、陈麻子、马贵,全他妈在城楼上被我们干掉了!尸体都凉透了!你们的狗屁营长来不了啦!
八路军新一团主力已经进城!李云龙团长有令,放下武器,既往不咎!调转枪口打鬼子,戴罪立功!再顽抗,死路一条!”
林大山的喊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院内伪军的心上。重机枪的嘶吼出现了片刻的凝滞,显然里面的士兵被这消息震懵了。
“放屁!八路在动摇军心!别信他们!给老子打!狠狠地打!”副连长的声音带着惊恐的尖利,再次响起,重机枪的咆哮重新变得疯狂!
“冥顽不灵!刘文广!”林大山眼中凶光毕露,“把营属的掷弹筒都给老子调上来!集中火力!给老子轰掉那两挺重机枪!陈铁柱!火力掩护!机枪给老子把院墙上的火力点压下去!”
“好嘞”八连长刘文广立刻吼道:“掷弹筒组!上!目标!东、西厢房屋顶重机枪!三发急速射!给老子打准点!”
几具掷弹筒迅速在掩体后架设起来。训练有素的掷弹筒手在战友们密集的机枪和步枪火力掩护下,冷静地测距、调整角度。
“嗵!嗵!嗵!”
“嗵!嗵!嗵!”
沉闷的发射声接连响起!数枚榴弹带着尖锐的啸音,划着精准的弧线,狠狠砸向东西厢房的屋顶!
“轰!轰隆!”剧烈的爆炸在屋顶炸开!火光冲天!其中一发直接命中了西厢房的机枪工事!沙袋、机枪零件、还有伪军机枪手的残肢断臂被高高抛起!东厢房的机枪虽然没被直接命中,但爆炸的气浪和横飞的弹片也将射手掀翻,机枪瞬间哑火!
“好!”刘文广猛地一挥拳头,“同志们!给老子冲!撞开大门!”
“杀啊——!”七连长林大山和九连长陈铁柱如同两头下山猛虎,身先士卒跃出掩体!林大山手中端着一挺捷克式,边冲边朝着院墙上残存的火力点猛烈扫射!陈铁柱则挥舞着驳壳枪,怒吼着:“爆破组!上!炸门!”
几名抱着炸药包的战士在火力掩护下,如同灵猿般冲到紧闭的团部大铁门前。
“轰——!”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厚重的铁门连同门框被炸得扭曲变形,轰然洞开!
“冲进去!缴枪不杀!”各连长和伪军三营长王老二带着老兵和起义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怒吼着冲进了硝烟弥漫的大院!失去了重机枪火力支撑,又得知主官尽丧,残余伪军的抵抗意志瞬间崩溃。
零星的反抗被迅速扑灭,大部分士兵惊恐地扔掉了武器,高举双手跪倒在地。伪军团部,这颗毒瘤的核心,被彻底剜除!二营陈麻子的驻地更是兵败如山倒,失去营长指挥,又听到团部被攻破的消息,稍作抵抗便纷纷投降。
东门城墙,死亡阶梯!
沈泉亲自带着营部直属队和周大眼四连的一个排,猛攻东门!这里的抵抗异常顽强。城墙上不仅有伪军,还有一个小队的日军督战!
他们凭借高大的城墙和垛口,居高临下,火力凶猛。歪把子机枪和九二式重机枪“咯咯咯”、“哒哒哒”地疯狂扫射,编织成一道道死亡火网,将冲锋的道路死死封锁。不断有战士在冲锋途中中弹倒下。
“掷弹筒!给老子轰掉城墙上的机枪!”沈泉的眼睛都红了,对着身边的掷弹筒手吼道。
“嗵!嗵!”几发掷弹筒榴弹呼啸着飞上城头,在城垛附近炸开,碎石乱飞,暂时压制了几个火力点。但狡猾的敌人立刻缩回城墙内侧的掩体,等爆炸一过,又探出身来疯狂扫射。一个刚架好掷弹筒的战士被城头射来的子弹击中头部,当场牺牲。
“营长!鬼子伪军躲得太刁!掷弹筒效果不大!”四连长周大眼脸上被弹片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沈泉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战士,心如刀绞。就在这危急关头——
“咻——轰!!!”
“咻——轰!!!”
沉闷而极具威力的爆炸声突然从城外传来!紧接着,东门城墙上靠近城门楼的一段垛口猛地爆开一团巨大的火球!砖石、沙袋、连同几个伪军士兵的躯体被炸得粉碎,高高抛起!
是90mm迫击炮!王成柱派来的支援到了!
“咻——轰!!!”第二发炮弹紧跟着落下,精准地砸在城墙中段一个伪军重机枪掩体附近!猛烈的爆炸将掩体彻底掀翻,重机枪零件四散飞溅!
城墙上顿时一片鬼哭狼嚎,火力为之一滞!
“好!炮兵兄弟打得好!”沈泉激动得大吼,这支援来得太及时了!他猛地从掩体后站起身,一把抄起身旁牺牲战士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枪托狠狠抵在肩窝,对着身后的战士们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同志们!炮火支援来了!小鬼子伪军被炸懵了!跟老子冲啊!拿下东门!杀——!”
“杀——!!!”憋了一肚子火的战士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在沈泉亲自端枪冲锋的激励下,如同决堤的怒潮,朝着被炸开的城墙缺口和依旧紧闭但已动摇的城门猛扑过去!
周大眼带着四连的战士,扛着临时赶制的简易云梯,不顾一切地冲向城墙被炸塌的豁口和相对低矮的城墙段。
“手榴弹!掩护!”沈泉边冲边吼,手中的捷克式喷吐着火舌,压制着城头残存的火力点。战士们奋力将成捆的手榴弹扔上城头!
“轰!轰隆!”爆炸在城头接连响起,烟尘弥漫。
“上!快上!”周大眼第一个冲到豁口下,踩着滚烫的碎石和瓦砾,奋力向上攀爬!战士们紧随其后!更多的云梯搭上了城墙!
城墙上残余的日伪军也红了眼,挺着刺刀嚎叫着扑向攀爬上来的八路军战士!惨烈的白刃战瞬间在狭窄的城头展开!
沈泉将打光子弹的捷克式往旁边一扔,拔出背后的大刀片,一个箭步踏着云梯冲上城头!迎面一个鬼子兵端着刺刀凶狠地捅来!
沈泉侧身闪过,大刀带着风声横劈过去,“咔嚓”一声,鬼子兵的手臂连同步枪被齐刷刷砍断!鲜血喷溅!沈泉看也不看,反手一刀又劈翻了一个试图偷袭的伪军!
周大眼在城垛边与一个鬼子曹长滚作一团,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鬼子曹长双眼凸出,拼命挣扎。旁边一个战士见状,一刺刀捅进了鬼子曹长的后心!
城头上,刺刀的撞击声、大刀的劈砍声、垂死的惨嚎声、愤怒的吼叫声响成一片!鲜血染红了古老的城墙砖石。
新一团战士的勇猛无畏和复仇怒火,彻底压倒了残敌的抵抗意志。越来越多的战士涌上城头,残存的日伪军终于崩溃,要么被砍杀,要么跪地投降。
“快!打开城门!发信号!”沈泉拄着大刀,喘着粗气吼道,脸上身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沉重的东门,在战士们合力推动下,吱呀呀地缓缓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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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休城内的枪声,在伪军区域正迅速减弱,但在城北宫野大队的核心防区,却爆发出更加惨烈和密集的轰鸣!
宫野大队指挥部。
电台兵声嘶力竭地对着话筒吼叫:“…介休城正遭遇八路军主力猛攻!规模至少一个加强团!配有重炮!
我部正依托兵营核心阵地进行顽强抵抗!但伤亡惨重!请求联队部、军司令部火速增援!请求战术指导!请求空中支援!重复!请求火速增援!…”
宫野背对着电台,站在观察口,脸色铁青地看着窗外。兵营外围的防线在猛烈炮火和不要命的冲击下,正被一块块撕裂。爆炸的火光映照着他扭曲的脸,那凄厉的求援声,如同丧钟,在这被惊雷撕裂的介休城上空绝望地回荡。
林骁的尖刀队如同毒蛇,离宫野的指挥部越来越近。而宫野绝望的求援电波,正穿透被惊雷撕裂的介休城夜空,飞向遥远的太原。这座晋中平原的重镇,正被新一团这把烧红的尖刀,狠狠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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