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问题，直接把苏晨问得头皮发麻。
他能闻到自己身上那股还没完全散去的、混合着机油、灰尘和海水咸腥的味道。这一身狼狈，根本就瞒不过去。
撒谎？死路一条。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句谎话，顾念薇手里的那杯热牛奶，下一秒就会变成泼在他脸上的凶器，紧接着，就是一场他绝对不想经历的“家庭审判”。
怎么办？
苏晨的脑子飞速运转，求生欲在这一刻飙升到了顶点。
看着顾念薇那双越来越幽深的眼睛，他知道，必须得拿出影帝级别的演技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出手，轻轻地、带着一丝心疼地，拂去了她脸颊边的一缕碎发。
然后，他用一种疲惫的、沙哑的、却又充满了宠溺的语气，缓缓开口：“我出去，帮你清扫了一点垃圾。”
顾念薇的动作顿了一下，那双幽深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苏晨知道，自己赌对了！
对于这个占有欲爆表的女人来说，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只有一种方式能安抚她，那就是——将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归结于“为了你”。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虽然我很累，但为你做这些都值得”的无奈笑容。
他半真半假地，将今晚的事情，用一种经过了精心包装的方式，讲述了出来。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李家的那个赌约吗？”
顾念薇点了点头。
“盘龙湾那块地，被一群苍蝇给占了。我本来想用温和点的方式解决，但那些苍蝇，不仅嗡嗡叫得烦人，还想染指不该他们碰的东西。”苏晨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沉，他看着顾念薇的眼睛，眼神变得专注而又霸道，“我苏晨的女人，还有我苏晨的妹妹，是那些地底下的臭虫能觊觎的吗？”
“所以，我亲自去了一趟，把他们的窝给掀了。”
他省略了所有惊心动魄的过程，比如被狙击手瞄准，比如在地下迷宫里极限逃生。他只是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将这一切，都描述成了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式的“清扫”。
“本来想早点回来的，没想到他们的老鼠洞挖得还挺深，耽误了点时间。”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顾念V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蛋，“让你担心了，是我的错。”
这番话，可以说是把“霸道总裁”和“深情忠犬”的戏码，演绎到了极致。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了顾念薇的爽点上。
她喜欢他这种为了她而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更喜欢他这种将所有潜在威胁都视为“垃圾”，并且亲手清除的霸道。
这让她那颗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看着苏晨，看着他眼中的疲惫，和他身上那股掩盖不住的、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那双幽深眸子里的审视和怀疑，终于缓缓地退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浓烈，也更加病态的迷恋和心疼。
她将手里的牛奶递到苏晨的嘴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喝了它。”
苏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一关，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他乖乖地接过牛奶，一口气喝完。
温热的液体滑入胃里，驱散了不少寒意和疲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顾念薇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苏晨，”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擦去他嘴角的奶渍，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说的那个老鼠洞，我也想去看看。”
“还有，以后你再去清扫垃圾，”她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我也要去。”
“我要亲眼看着，那些苍蝇，是怎么被你一只一只，拍死的。”
她顿了顿，用一种近乎于宣告的语气，轻声说道：“你走到哪里，我和雪儿，就跟到哪里。”
“我们，哪儿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