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叔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死死盯着苏晨比出的手势,又看了看桌上那十几件宝光四射的“国宝”。
六个亿。
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直接压在了他的心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昨天晚上孤注一掷,从王氏集团的海外账户里,挪用了将近三个亿的资金。
加上他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东拼西凑,满打满算,也就五个亿出头。
还差一个亿。
一个亿,对他这种级别的人来说,平时不算什么。
可现在,却成了横在他和泼天富贵之间的天堑。
“苏先生……”辉叔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搓了搓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个价格……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你看,我手里有几处房产,还有一些公司的股份。要不……我用资产加现金的方式?”
苏晨闻言,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辉叔。”苏晨放下茶杯,声音依旧平静,“我卖的是国宝,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
“我不收资产,也不玩金融。”
“只收现金。”
“六个亿,一分不能少。”
辉叔看着苏晨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那种“我的东西不愁卖,你爱买不买”的姿态。
这种姿态,反而让辉叔对这批“国宝”的真实性,再无半分怀疑。
越是顶级的宝贝,卖家的规矩就越是古怪。
这是古玩行里颠扑不破的真理。
可是,钱从哪来?
辉叔的脑子飞速运转。
一个亿的窟窿,短时间内,根本堵不上。
除非……
一个更加疯狂,也更加恶毒的念头,在他脑中浮现。
王天龙不止一个海外秘密账户。
他知道的,还有一个。
那个账户,是王氏集团真正的命根子,是用来给某些见不得光的大人物“分红”的钱。
动了那个账户,就等于动了王天龙的命。
不,比动他的命还严重。
那会把整个王氏集团,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辉叔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看着苏晨,又看了看满桌子的“国宝”,理智和贪婪在他的脑子里疯狂撕扯。
一旁,马老师还在如痴如醉地抚摸着那件“宋末元初”的青花大罐。
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历史的见证”,什么“华夏的瑰宝”,每一个字,都像魔鬼的诱惑,敲打在辉叔脆弱的神经上。
“苏先生,我……我再去筹一下钱。”辉叔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您……您能不能等我一下?”
“可以。”苏晨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给你两个小时。”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两个小时后,我准时离开。至于这些东西……”
苏晨的目光扫过那些“国宝”,语气轻描淡写。
“我想,魔都和京城对它们感兴趣的人,应该会很多。”
这句话,成了压垮辉叔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用两个小时!”辉叔几乎是吼出来的,“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就够了!”
说完,他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踉踉跄跄地冲出了紫云厅。
他要回自己的别墅,那里有他另一台专门用来登录那个终极账户的电脑。
他要赌!
赌上自己的下半生,赌上王天龙的命,赌上整个王氏集团的未来!
看着辉叔落荒而逃的背影,心然终于忍不住了。
“老板,你就不怕他跑了?”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担忧。
“他跑不了。”苏晨端起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胸有成竹。
“为什么?”
“因为鱼一旦尝到了钩上最甜美的饵,它就不会再害怕鱼钩的锋利了。”苏晨放下茶杯,看向心然,笑了笑。“它只会嫌自己吞得不够快,不够深。”
心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自家老板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跟老板作对的人,下场一定会很惨。
她又看向一旁还沉浸在“国宝”世界里的马老师,小声问:“那他呢?怎么处理?”
马老师此刻正捧着一只“宣德炉”,老泪纵横,嘴里还在念叨着:“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让我在有生之年,得见如此神物!”
苏晨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彻底疯魔的老专家,摇了摇头。
“不用处理。”
“他已经是我们最好的证人了。”
……
辉叔的别墅书房里。
他颤抖着手,在键盘上输入了另一串更长、更复杂的密钥。
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一个全英文的、界面极其简洁的银行账户页面跳了出来。
看着那串代表着王氏集团真正命脉的数字,辉叔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
他的呼吸急促,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没有再犹豫,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将一笔笔巨款,像蚂蚁搬家一样,悄无声息地转移到自己控制的海外空壳公司账户里。
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灵魂,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电脑屏幕上,那个账户的余额,已经清零。
辉叔看着那刺眼的“0”,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而疯狂的笑容。
王天龙,对不住了。
你养了我半辈子,现在,是你该还债的时候了!
他站起身,甚至来不及换一身衣服,就开着车,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牛,再次冲向了观澜阁。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这场决定他命运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