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双手紧握着球杆,手背上青筋毕露。
锃亮的金属杆头,在地下车库惨白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充满威胁的弧线。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苏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砸成一滩肉泥。
苏晨没有后退。
他都懒得去看那根即将落下的球杆,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出排练了无数遍的蹩脚戏剧。
一阵微不可察的电流声,从他衣领内侧的微型通讯器中响起,像毒蛇的嘶嘶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刀,没有情绪,只有命令。
“我是秦若霜,清理垃圾。”
苏晨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秦若霜?清理垃圾?
这个词的定义范围太广了。
是指眼前这个挥舞着铁棍的移动噪音源,还是指他那辆停错了位置的红色铁皮垃圾?
“去你妈的!”王少终于积攒够了勇气,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抡圆了球杆,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苏晨的头顶狠狠砸下。
风声呼啸。
就在球杆即将触及头皮的瞬间,苏晨动了。
他没有躲,反而向前踏了半步,恰好踏进了王少因用力过猛而露出的空门。
他的身体微微一侧,右手闪电般探出。
他的手没有去硬抗那根势大力沉的球杆,而是用一种巧到极致的力道,五指精准地扣在了王少握杆的手腕上。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
王少感觉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被铁钳夹住,全身的力气瞬间泄了个干净。
他那紧握着球杆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松开了。
高尔夫球杆脱手而出。
苏晨反手一抄,那根差点成为凶器的球杆,已经稳稳地落入他的手中。
整个过程快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王少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自己快要断掉的手腕,脸上那股歇斯底里的疯狂,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茫然所取代。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看那个手持球杆,连发型都没乱一下的保安,大脑彻底宕机。
苏晨掂了掂手里的球杆,又看了看旁边法拉利的车身,眉头微皱。
他抬起头,看向脸色煞白、冷汗直流的王少,露出了一个标准而无害的职业微笑。
“先生。”
苏晨用球杆的握柄端,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手心,那清脆的敲击声在死寂的车库里,像是某种仪式的开场。
“刚才的风有点大,我没听清。”
他往前走了一步,语气诚恳得像个正在向顾客确认订单的服务生。
他停在王少面前,低头看了看那根自己亲手缴获的球杆,又抬眼看向王少那张因恐惧和剧痛而扭曲的脸。
“您刚才说……要把谁的腿打断来着?”
王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腕上传来的剧痛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他看着苏晨,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这个保安的微笑,此刻比任何凶神恶煞的表情都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
苏晨等了两秒,没等到回答,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王少,又落在他那辆停错了位置的红色法拉利上,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秦总有命令。”
苏晨的语气,像是在宣读一份与他无关的、再平常不过的工作通知。
“需要物理清除。”
“什么?”
王少终于挤出了声音,这两个词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完全无法理解。
什么清除?
清除谁?
苏晨没再看他。
他转过身,走向那辆骚红色的法拉利,步履从容。
他举起了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在空中随意地挥了挥,像是在寻找一个最合适的击球点。
王少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他眼睁睁看着苏晨举起了那根属于他的球杆,那动作标准、优雅,像是在果岭上准备一次关键的推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这辆车是他的脸,是他身份的延伸,是他的一切!
“住手!你他妈……”
王少那变了调的尖叫,被一声巨响彻底吞噬。
砰——!
一声巨响,在死寂的车库里炸开。
那声音不是沉闷的撞击,而是一种清脆、尖锐,仿佛某种坚硬的东西被瞬间崩裂的爆响。
价值不菲的特制防弹玻璃,在球杆的精准打击下,发出濒死的哀鸣。
撞击点,一个不起眼的白星,像一颗毒瘤,瞬间向四周炸开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嘶嘶作响,在零点几秒内就爬满了整个前挡风玻璃,将那片耀眼的红色,切割得支离破碎。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王少张着嘴,维持着嘶吼的口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呆呆地看着那面彻底报废的挡风玻璃,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心脏狂跳的擂鼓声。
车内,那只用钱折成的纸鹤,在剧烈的震动中,歪倒,坍塌。
像一个被戳破的、廉价的梦,无力地死在了它的王座上。
苏晨收杆,姿势标准得可以上教科书。
他偏过头,仔细审视着自己的“作品”,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对力道或者角度还不太满意。
他转过身,看向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的王少。
“抱歉。”苏晨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诚恳,“手滑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球杆,又看了看那面布满裂纹的玻璃。
“看来这根球杆的硬度,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
说完,他无视了王少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再次转身,面对着法拉利。
他调整了一下握杆的姿势,再一次,将球杆高高扬起。
“不……不要……”王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哀求和颤抖,再没有了半分之前的嚣张。
苏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砰!砰!砰!
连续三记重击,精准地落在车前盖上。
昂贵的金属车漆瞬间龟裂、剥落,露出下面狰狞的底色。
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车身剧烈地弹跳一下,车前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形成三个丑陋的、无法修复的伤疤。
做完这一切,苏晨随手将那根已经有些变形的球杆,像扔一根烧火棍一样,扔在了地上。
金属落地的声音,清脆,刺耳。
他拍了拍手,仿佛在掸掉什么不存在的灰尘。
“好了。”苏晨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干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