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头也不回地跟着陈长生走了,将面无人色的吴三丫彻底抛在身后,压根不去理会她是如何的胆战心惊、如坠冰窟。
回去的路上,陈娇便将吴三丫如何怂恿她上山,又如何临时变卦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长生。
陈长生能当上生产队长,自然不是那等没见识的。吴三丫那点浅薄的心机和演技,骗骗原主那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或许还行,想在他这老江湖面前蒙混过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陈长生脸色沉了沉,语重心长地说:“娇娇,你这次是运气好,没出什么事。往后可得多长个心眼儿了。吴三丫那丫头,心思不正,以后就别再跟她来往了。”
“嗯,知道了,大伯。”陈娇乖巧地应下,随即话锋一转,压低了些声音,“其实……大伯,我今天在山上,看见那头野猪了。”
陈长生脚步猛地一顿,霍然转头,又惊又后怕地上下打量着陈娇,声音都绷紧了:“你……你这孩子!胆子也忒大了!没伤着哪儿吧?快让大伯看看!”
陈娇连忙摇头,宽慰他道:“没有没有,我好着呢。是我先远远瞧见它的,它没发现我。我看它晃悠了一圈,就往深山老林里去了,估计是找不着吃的。”
陈长生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那就好,那就好!你这丫头,真是要把你大伯的魂儿都给吓飞了!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你地下的爸交代啊!他临走之前,可是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好好看顾你的。”
“让大伯担心了。”陈娇适时地露出歉意的表情,随即试探着开口,“大伯,过些日子,我想……回一趟海市,您看行吗?”“啊?”陈长生一愣,“去海市做啥?那么老远。”
陈娇早就想好了说辞,从容答道:“大伯您忘了?我娘是海市人呀。那边来信儿了,说我外婆马上要过七十大寿了,这可是整寿,我这个做外孙女的,于情于理都该回去一趟,给老人家磕个头祝个寿。”
事实上,陈三的妻子不过是原主亲生母亲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哪里有什么正经的外家。陈娇敢这么说,也是仗着山高路远,村里没人清楚底细。
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返回海市,不仅要把原主家藏匿的巨额财产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归己用,更要替那含冤而死的原主父亲讨回公道!
若原主的父亲是个为富不仁的黑心商人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一位心怀家国的红色资本家。从战火纷飞的年代起,他就一直出钱出力,倾囊支持红党的事业。
谁能想到,到了最后,竟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这其中,那些趁乱而起、浑水摸鱼,只顾着为自己攫取利益的蛀虫们“功不可没”。
这些人隐藏在人民群众之中,吮吸着鲜血,有些甚至在风波过后,摇身一变,成了最先富起来的那批“弄潮儿”,风光无限,又有谁知道他们脚下踩着的,是无数的白骨和冤魂?
晚上,陈娇就在陈长生家里吃了饭。大伯娘见她拿了那么多新鲜的榛蘑来,心里高兴,特意从房梁上取下一只珍藏的风干山鸡,和蘑菇一起炖了一大锅汤,鲜香四溢。吃着热乎乎的饭菜,陈娇心里却不由得为原主感到一丝惋惜。
虽然她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都不在了,但她身上有钱,又有陈长生这位村子里的实权人物真心实意地照顾着,本可以在这村里安稳度日,等待时机。
等到日后风平浪静,再返回海市起出财富,这辈子都能过得富足顺遂。可惜,这么一个原本拥有光明未来的姑娘,却如此憋屈地葬身在了荒山野岭,死因还那般不堪。想到这里,陈娇对吴三丫的杀意又深了一层,此女,绝不能留!
吃过晚饭,天色已晚,陈娇便告辞回家。她的房子离大队长家不远,也就隔了五十米左右。大堂哥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看着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锁,这才转身回屋。
回到冷冷清清的家中,外面已是漆黑一片。陈娇摸索着点燃了堂屋桌子上的煤油灯,豆大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尽管拥有原主的全部记忆,她还是谨慎地放出意识,将整座房子的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仔细扫描了一遍。
陈三当年从海市回来,带的钱财颇为丰厚,这房子在村里也算是数得着的好的。整个村子,青砖瓦房也就那么寥寥几家。房子不算很大,布局却合理。
最右边是厨房,紧挨着厨房的是卧室,里面盘着北方常见的火炕,炕洞的灶口就开在厨房这边。厨房里并排砌着两个灶台,冬天只要烧左边那个连着炕洞的灶台,整个炕就都暖和了。
从卧室出来,是一条不算太长的走廊,这里摆放着各种农具和一些杂物。靠外墙的一侧,整整齐齐地码着劈好的柴火,还是陈三在世时亲手砍伐、劈好的。
陈娇看着那柴垛,不由得觉得陈三这人恐怕多少有点强迫症,每根木柴的长短粗细都几乎一致,码放得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严丝合缝,远远看去就像一堵平整的墙壁。
沿着走廊往左走,便是客厅。平时家里来了客人,都在这里招待。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即便来的人多也能坐得下。
为了抵御北方冬日的严寒,陈三别出心裁地在客厅里砌了一个壁炉。这是他从海市原主家里学来的洋派玩意儿。
这壁炉用青砖砌成,炉体连接着左边两间房子的火墙。一旦把壁炉烧起来,热力便会顺着火墙蔓延开去,左边那两间屋子都能跟着暖和起来。
之前原主就住在左边最里面那间屋子。如今还没到需要烧炕取暖的季节,那间屋子后墙开的窗户是最大的,陈三还特意想办法弄来了珍贵的玻璃安装上。
这使得房间既宽敞又亮堂。外间则被布置成了陈娇平日里的书房,临窗放着一张书桌,采光极好。
可以说,陈三夫妇是倾其所有,用他们所能想到的最好方式,为原主营造了一个舒适安稳的生活环境。
陈娇用意识扫描完整个屋子,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便将池冰和池兰从空间中唤了出来。她先是使用清洁符箓,将屋子里积攒的浮尘和晦气一扫而空,接着便吩咐两人开始处理房间的各种细节。
陈三夫妇和原主留下的旧衣服、私人物品,都被陈娇小心翼翼地整理好,收入空间。她打算改天去给陈三夫妇上坟时,将原主的衣物用品也一并带去,为她立一个衣冠冢,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不过在那之前,陈娇已经在空间的加工坊里,依照这些旧衣物和用品的样子,完美复制出了一模一样的替代品,以备日常使用,免得惹人怀疑。
等这一切都收拾妥当,夜已经深了。陈娇闪身进入空间,目光落在客厅里静静伫立的那几个机器人身上。它们已经陪伴她走过了很长很长的岁月,是她穿越无尽时空最忠实的伙伴。
然而,就在今天再次激活它们时,她得到了一个提示,它们的使用寿命,已经消耗近半了。
这意味着,如果继续像以前那样频繁地让它们处理各种事务,或许只能再陪伴她两三个世界,它们就会彻底报废,再也无法启动。
想到这里,陈娇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不舍。她的空间里储备的机器人并非只有这几个,为了能让这些老伙伴陪伴自己更漫长的时光,她决定这一世就不再让它们出来劳作了。反正空间内部时间永恒静止,只要不使用,它们的使用寿命就不会继续流逝。
陈娇将自己的想法耐心地告诉了每一个机器人,表达了她希望它们能“休息”一下,以便在未来更长久地陪伴自己的愿望。
机器人们安静地接收着指令,眼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随后,陈娇将它们一一收回空间专门的存储区域。
接着,她在空间里那堆属于“云朵”的巨大交易物资中翻找了半天,最终,取出了一个动物形态的机器人。
那是一条仿照藏獒外形制造的机器人,体型极为高大威猛,浑身覆盖着黑金色交织的浓密“毛发”,蹲坐在那里,宛如一头不怒自威的雄狮。
光是这副卖相,别说狂吠了,就是静静地杵在那儿,也足以让绝大多数人双腿发软,心生畏惧。
陈娇熟练地将机器人激活。一道微光闪过,“藏獒”的眼睛瞬间亮起温和的蓝光,它站起身来,亲昵地蹭了蹭陈娇的手心。
“给你取个名字,以后就叫‘大黑’吧。”陈娇抚摸着它手感逼真的毛发,笑着说道。大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表示愉悦的嗡鸣。它自然是能说话的,拥有高度智能的语言模块。
不过陈娇已经设定好,以后只有在完全确保周围只有她一人的情况下,大黑才会开口说话。毕竟,一头会像人一样侃侃而谈的狗,在这个年代未免太过惊世骇俗,怕是能把人直接吓出个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