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再交易一次吧。”韩泽的声音再次传来时,陈娇的眼泪正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吸了吸鼻子,指尖因为用力攥着衣角而泛白,哽咽着回复:“好,你要什么?”
隔了几秒,韩泽才再次开口,语气轻得像傍晚飘在风里的云:“嗯,陈娇啊,还记得你早年做的南瓜粥吗?糯叽叽的,还混着点甜气,我想再吃一次。”
“好。”陈娇抹了把眼泪,指尖一动,意识便探进了熟悉的空间。角落里堆着好几颗黄澄澄的半个屋子大的南瓜,她挑了个最圆的,用意念切下一小块,又找出南瓜大的红心红薯、脆生生的比大腿还粗白萝卜,一股脑儿都倒进了加工坊的入口里。
随着机器运转,没多久,一股混合着南瓜甜香、红薯绵密和萝卜清润的气息就漫了出来——这锅粥味道算不上多惊艳,却带着股回忆中的暖意,绝对不难吃。
陈娇将粥盛进保温食盒,刚传送到韩泽那边,眼前的交易界面就突然亮了起来。一堆物品像流座小山似的出现在空间里。成箱的晶核,包装好的药剂、珍贵的珠宝钻石、一大堆金条,各种布料,海量的卫生纸卫生巾洗护用品……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一百年来,韩泽一直没断过空间的租赁,那些租金折算成物资,也早已在她的空间里堆成了一座小山。这些物资,韩泽怕是把空间的物资全部清空了吧。
“韩泽,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给我这么多东西?”陈娇赶紧开口询问,急得身体都有些发颤。
过了好一会儿,韩泽的才开口,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却听得陈娇鼻子一酸:“陈娇,我这一辈子能过得这么顺遂,你功不可没。当年若不是你给的空间、新鲜的肉食,或许我早就在末世里没了命。这些东西都是我一点点给你攒着的,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亲手交给你,现在好了,总算能了却这个心愿,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话落,陈娇眼睁睁看着交易界面上“空间租赁”的图标一点点暗了下去——韩泽主动解除了契约。她知道,在这个位面,这个图标再也不会亮起来了。
陈娇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哭声终于从指缝里漏出来,肩膀一抽一抽的,直到眼泪把衣襟都打湿了,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靠在交易大厅的沙发上,心里反复琢磨:自己能穿越时空,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说不定纪昌生和韩泽也可以呢?系统当初不是说过吗,交易系统能捕捉到的客户,全都是带着特殊印记的灵魂。
或许他们以后也会在别的时空重生,就算忘了她是谁,忘了曾经的友情,可只要他们还好好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陈娇吸了吸鼻子,自嘲地笑了笑——她又不是第一次面对离别,从开始穿越的那天起,就该习惯这样的聚散离合才对。
缓过劲来,陈娇便坐在交易大厅的软沙发上,一边清点韩泽传过来的物资,一边时不时用意识扫一眼空间外的情况。
毕竟她是躲在火车的厕所里进的空间,为了避免撞见人在厕所的尴尬,每次扫描都特意绕开厕所区域,只盯着之前自己坐的那排座位——那里坐着几个和她一样要下乡的年轻人,正凑在一起聊天。
“听说还得在车上晃两天才能到地方呢,这一路可有的熬了。”“可不是嘛,我妈给我塞的饼干都快吃完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陈娇心里也松了口气,索性安心待在空间里调理身体。她在浴缸放满热水加了药材一天泡一次药浴,蒸腾的热气裹着药香,把浑身的疲惫都驱散了不少。
又用加工坊做了些补气养血的药膳,比如当归黄芪炖鸡汤、红枣小米粥,一口口喝下去,胃里暖烘烘的。
剩下的时间,又翻出空间里存的细麻布,照着这个年代的款式,做了几件灰扑扑的衣裳、一双千层底布鞋,甚至缝了个布包——都是些不惹眼的样式,免得下乡后招人注意。
就连原来那条绣着花的被子面,也被她改成了素色棉布,看着跟普通人家的被褥没两样。
至于毛巾、牙刷这些日用品,陈娇凭着原主的记忆,用空间里的棉花、竹子和皂角等等物品,让加工坊做出了差不多符合这个年代的样子。这么一收拾,除了身上没带钱票,日常要用的东西倒是样样不缺了。
有医术和异能加持,这两天过得飞快。陈娇明显感觉自己的精神头好了不少,再也不像刚穿越过来时那样虚弱——那会儿随便让人碰一下,都能晃悠着倒下去,现在就算拎着沉甸甸的包袱,也能稳稳当当走几步。
这天下午,陈娇正整理物资,突然瞥见意识扫描里的画面:之前坐在她旁边的几个年轻人正忙着收拾行李,把帆布包、网兜都紧紧攥在手里,看样子是要下车了。
她赶紧将意识扫向自己进空间的厕所——还好,这节是软卧,住的都是些有点身份的人,厕所里没什么人进出,也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确认安全后,陈娇拎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身影一晃就出了空间。她定了定神,出了厕所装作和其他人一样的样子,扛着包袱慢慢走到之前待的那截车厢的车门处。
路过过道时,她看到那几个年轻人正往另一节车门走,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没跟上去——她和他们本就不熟,没必要凑这个热闹。
没过几分钟,火车“哐当”一声停稳了。陈娇刚站到车门边,还没来得及抬脚,就被身后涌来的人群推着、挤着下了车。
站台上到处都是人,背着包袱的、拎着网兜的、抱着孩子的,嘈杂的说话声、脚步声混在一起,闹得人耳朵发疼。陈娇被人流裹挟着,只能茫然地跟着往前走,直到挤出站台,才算松了口气。
外面的人比站台里少了些,陈娇踮着脚往远处看,很快就瞧见不远处挂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写着“万市知青接待处”几个大字。
她赶紧拎着包袱挤过去,报上自己的名字,在登记本上找到自己的信息——她要去的地方,是万市下面云县的一个小镇,再往下,就是偏远的村落。
万市坐落在长江边上,风里都带着点江水的潮气。陈娇在知青办登记完,就跟着其他知青一起领了车票,上了前往云县的班车。这班车是旧的,座位上的木头都磨得发亮,挤满一整车人就摇摇晃晃地出发了。
车子在土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等到达云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边飘着几朵灰黑色的云,路灯也只亮了零星几盏。一群知青被接待的人领着,去了县里的招待所住下。
陈娇摸了摸口袋,心里暗自庆幸——原主的下乡补贴分了两部分,前一部分被后妈拿去了,原主连一毛钱都没见着。
还好剩下的那部分由知青办统一保管,用来支付路费、住宿费,等到了插队的大队,剩下的钱还能换成口粮。要是这笔钱也被后妈拿走,她现在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进了招待所的房间,陈娇放下包袱,就见其他几个知青三三两两地约着出门找吃的了。她等房间里的人都走光,才拎起自己的包袱悄悄溜了出去。
毕竟一个房间住五六个人,她包袱里的东西太多,放在房间里总觉得不放心。
云县是个小县城,街道不宽,两边的房子大多是矮矮的砖瓦房,偶尔有几家亮着油灯的小卖部,看着跟她上辈子见过的小镇子差不多,没什么繁华可言。
陈娇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用意识四处扫描,生怕错过什么。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前面有条窄窄的巷子,巷子里没装路灯,黑黢黢的,一个人都没有。
陈娇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自己,赶紧拐进巷子,拎着包袱一闪身就进了空间。约莫过了一刻钟,巷子里才慢慢走出一个人——那是个个子矮小的小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褂,头发短短的,脸上还沾了点灰,看着就像县城里随处可见的流浪孩子。
得益于上辈子扮成男子走街串巷行医的经验,陈娇扮起男孩来格外熟练:束胸勒得胸口发紧,说话时刻意压低嗓音,连走路的姿势都调整成了男孩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
她沿着街道往前走,看到一个路过的大叔,赶紧上前拉住人家的衣角,故意装出吊儿郎当的样子问:“大叔,‘割尾汇’在哪儿啊?”
那大叔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眼神里带着点古怪——这小屁孩打听“割尾汇”做什么?但还是指了个方向:“往前走到头,右拐那条巷子里就是,门口挂着个亮闪闪的牌子,好认。”
“谢谢大叔!”陈娇松开手,装作欢快的样子跑开了,心里却暗自记下了大叔那古怪的眼神——看来这“割尾汇”确实不是普通人会去的地方。
按照大叔指的方向,陈娇很快找到了“割尾汇”。门口挂着块黄铜牌子,灯光一照,确实亮闪闪的,看着倒有几分气派。她没敢靠近,绕到旁边的巷子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再次进了空间。
坐在交易大厅的沙发上,陈娇用意识扫描空间外面——方圆五十米内的动静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眼前: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褂子的人,时不时抬头四处看;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还有桌椅碰撞的响声。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空间的功能确实好用,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放……行侠仗义的必备金手指!有了它,盯梢也能这么舒服,不用风吹雨打不怕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