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宴的喧嚣与豪情随着新年的朝阳渐渐沉淀,化作梁山上下更为凝实的力量与更坚定的信念。
聚义厅内,朱瞻基、吴用、卢俊义、晁盖四人围坐,炭火驱散了初春的寒意,也映照着他们脸上沉静而锐意的神情。
“大哥,年节已过,兄弟们心气儿更足了。”
晁盖声音洪亮,带着一丝兴奋。
“新来的诸位兄弟都已安顿妥当,各司其职。朱武兄弟的阵法操演初见成效,张顺、张横兄弟正带着水军熟悉新的战船和航道,汤隆的军械坊日夜赶工,已有几批上好的刀枪入库!”
吴用羽扇轻点桌案,补充道。
“工坊运转愈发顺畅。燕青兄弟传回消息,大名府、青州、乃至江南几处隐秘商点,我们的‘琼浆玉液’、‘天香露’(香水)、‘雪玉霜’(白糖)已彻底打响了名头,供不应求,价格更是水涨船高。
精盐、香皂也已渗透进各大商号,虽走量,利润却极为可观。
卢员外整合的商路,加上时迁兄弟的‘察听营’提供的情报,行销隐秘,暂未引来大麻烦。”
卢俊义沉稳地点点头:“银钱流水般涌入,除却维持山寨运转、工坊扩大、军械打造、兄弟们的薪饷外,尚有大量盈余。
我已命可靠心腹,在京东路、河北路、甚至东京汴梁购置了几处产业,以作据点,亦能生息,为日后大计储备。”
朱瞻基听着汇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广积粮”已从蓝图变为现实,且根基日益深厚。
“做得很好。”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此乃梁山立足之本,万不可懈怠。工坊保密仍是重中之重,刘唐的护卫队还需加强,尤其是香水坊和新近开始试制的‘琉璃坊’)。卢贤弟,原料采买渠道务必再多开辟几条,且要分散,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大哥放心,俊义省得。”
卢俊义肃然应诺。
“吴贤弟,”
朱瞻基看向智多星。
“山寨律法、工坊规条、军功赏罚,需不断完善细化。萧让、裴宣两位兄弟可堪大用,让他们多担待些。另外,新兄弟众多,需多加留意其心性磨合,若有龃龉,及早化解。”
“小弟明白,已与萧让、裴宣二位贤弟着手修订《梁山规约》,涵盖军、政、工、商、刑诸项,力求公正严明,使山寨如臂使指。”
吴用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朱瞻基微微颔首,目光投向厅外水泊苍茫的远方,话锋一转。
“晁贤弟,营建不可停。主寨防御工事、水寨扩建、通往工坊谷的隐秘栈道、山中藏兵洞与粮仓,皆需按图加紧修筑。钱粮物料,卢员外全力保障。
阮家兄弟,水军操练要更狠,将来这八百里水泊,便是我们最大的屏障与战场!”
“得令!”
晁盖抱拳,声如洪钟。
“大哥放心,俺亲自盯着,一根木头、一块石头都马虎不得!水里的事,阮家兄弟包圆了!”
时光在梁山的厉兵秣马与日进斗金中悄然流逝。
转眼已是阳春三月。
梁山的名声,如同水泊上悄然升腾的薄雾,虽无形,却无处不在,浸润着周边的州县,甚至向着更远的地方扩散。
在民间,“武天王”的名号愈发响亮。他不像寻常山大王打家劫舍,反而约束部众,其“替天行道,保境安民”的旗号并非虚言。
有行商路过梁山泊附近,不仅未遭劫掠,反受庇护,免受沿途小股毛贼侵扰。
更有甚者,梁山工坊产出的优质盐糖,经由卢家商号流入市面,虽价格稍高,却品质极佳,远胜苦涩的官盐和杂质多的糖霜,使得不少百姓暗中感激。
一些遭受豪强欺压、无处申冤的苦主,甚至开始流传“若能上梁山告一状,武天王必主持公道”的说法。
梁山,在底层百姓心中,渐渐从一个“贼窝”,变成了一个带着神秘色彩和一丝希望的“法外之地”。
在江湖绿林,“武天王”朱瞻基更是声威赫赫。除夕大聚的盛况被口口相传,添油加醋。
汇聚在他麾下的诸多成名好汉: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王进、神机军师朱武、浪里白条张顺、神行太保戴宗……这份豪华名单,足以令任何一方绿林势力侧目。
更遑论梁山展现出的惊人财力和严密的组织架构。
一时间,投奔梁山的绿林豪杰络绎不绝,虽良莠不齐,但经过吴用、裴宣的甄别筛选,也着实吸收了不少悍勇之士,山寨规模日益膨胀。
然而,在官场之上,“梁山”二字却成了一个讳莫如深、令人头疼又避之不及的话题。
州府县衙的案头,关于“梁山贼寇”的文书从未断绝。
巡检司报上来的多是“水泊附近发现不明船只”、“有商队称受梁山庇护”、“民间多有传颂武天王之名”之类。
偶尔也有地方豪强被灭门,墙上留下“持强凌弱者,杀!——武天王”的血字,如同清河县旧事重演,让地方官吏脊背发凉。
但真要定性“梁山造反”,却又拿不出铁证。
梁山不打州府,不公然竖起反旗,不劫掠官粮(反而在做生意),其核心人物“武天王”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派兵围剿?且不说那八百里水泊天险易守难攻,单是梁山展现出的实力(众多成名高手、疑似精良装备、财力雄厚),就让州府一级的兵马都监们心生忌惮。
贸然出兵,万一损兵折将,岂非自取其辱?
更怕的是,若惹恼了那位神出鬼没的“武阎王”,在自己床头留下血字……
于是,地方官员们心照不宣地采取了“鸵鸟策略”。
上报朝廷?风险太大。万一朝廷觉得问题严重,派下重臣甚至大军,自己作为地方官,一个“养寇自重”、“治理不力”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不如压下不报,粉饰太平。
只要梁山不公然扯旗造反,不闹出捅破天的大乱子(如攻陷州府),那就权当没看见。
公文往来中,提及梁山,也多以“水泊小股流寇”、“商贾夸大其词”、“刁民妄传”等词轻描淡写带过。
各级官吏,从知县到知府,乃至路一级的转运使、安抚使,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竭力将“梁山问题”局限在地方,捂着盖子。
唯恐这烫手山芋烧到自己头上,更怕惊动了汴梁城里的官家和衮衮诸公。
夜深人静,工坊谷深处,朱瞻基独居的小院寂静无声。潘金莲早已在外间的小榻上安睡。
内室之中,朱瞻基并未就寝。
他盘膝坐于榻上,五心向天,双目微阖。《万相神功》的基础心法在体内缓缓流转。
强大的气血如同奔涌的岩浆,在坚韧宽阔的经脉中冲刷,每一次循环,都让筋骨皮膜更加凝练,内蕴的力量如蛰伏的火山,积蓄着恐怖的爆发力。
识海深处,那枚布满蛛网般裂痕、黯淡无光的金丹虚影,依旧如同无底深渊,贪婪地吞噬着心法运转产生的每一丝精纯真元。
丹田气海,依旧空空荡荡,仿佛从未有过真元存在。
然而,朱瞻基那敏锐如神的神念,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变化。
在金丹那最深邃、最核心的某道细小裂痕边缘,一点微不可察的、比针尖还要细小万倍的金芒,极其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转瞬即逝,但那确确实实是一点新生的、属于金丹本身的、带着不朽不灭意味的璀璨金光!
不再是单纯的吞噬,而是开始了一丝微弱到极致的自我修复!
朱瞻基的心湖,在这一刻,仿佛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圈圈涟漪。
数百年的道心修为,也难掩这一丝发现的喜悦。
“果然……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他心中默念。
“这方天地的元气虽稀薄驳杂,但《万相神功》淬炼肉身产生的精元气血,配合神念日夜温养,终究是在这死寂的金丹上撬开了一丝生机!”
虽然这点修复对于整个破碎的金丹而言,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它代表的意义却无比重大——此路可行!
金丹并非彻底寂灭,仍有修复重光的希望!只要继续坚持下去,金丹本身的修复能力肯定会越来越强!
这无疑给他漫长的重修之路,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凌振……”
朱瞻基的神念扫过聚义厅旁边吴用的书房,那里灯火依旧亮着。
吴用正伏案疾书,眉头微锁,显然在谋划着什么。
朱瞻基知道,吴用正在策划针对那位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轰天雷”凌振的招揽计划。
此人掌握的火炮技术,将是未来梁山攻坚拔寨、对抗朝廷大军的利器。
“火炮……”
朱瞻基的思绪落在其上。前世身为大明武圣皇帝,虽因境界高绝,对凡俗火器的威力本身并不看重,但身为开疆拓土的帝王,他深谙技术对国力的影响。
彼时,他便曾多次召见能工巧匠,凭借超越时代的见识,在火炮的铸模、炮身加固、火药配比乃至简易瞄准装置上,给出过不少关键性的启发和方向,推动了当时火器技术的显着进步。
只是后来随着修为通神,个人伟力足以移山填海,才渐渐不再关注此道。
如今身处此界,金丹破碎,凡躯受限,任何能增强整体实力的手段都变得无比珍贵。
“火器火炮火药等技术,必须要掌握,这些是冷兵器时代的大杀器,这种人才绝不能放过。”
一个念头在朱瞻基心中悄然滋生,愈发清晰。
“明天再找吴用谈谈好了……”
他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蕴,深邃如渊。
窗外,梁山泊在月色下泛着碎银般的波光,静谧中蕴含着磅礴的力量。
朝廷的衮衮诸公还在为党争倾轧,地方的官吏还在为捂盖子而沾沾自喜,却不知在这看似平静的水泊深处,一条蛰伏的潜龙,其爪牙正日益锋利,筋骨愈发强健。
其目光,早已穿透了眼前的山川湖泽,投向了那风云激荡的天下大势。
厚积薄发,静待天时。梁山,稳坐钓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