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的清晨,应天府飘起了细雪。
朱瞻基站在太孙宫的高台上,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他望着城中渐次挂起的红灯笼,手不禁抚摸着栏杆上的冰霜,指尖传来微微的凉意。
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爆竹声,年味渐浓,可他的思绪却飘得更远。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但在这一年之中,他却已经做了许多事。
听风卫的密探遍布南北,御膳楼的菜肴风靡应天,《大明周报》的邸报每日飞马传递四方,还有天下无敌的龙骧铁骑,更别提那些日夜运转的工坊,玻璃、白糖、精盐、烈酒,每一样都在源源不断地换回真金白银。
可最让他感慨的,还是身边多了六个明媒正娶的妻妾和五个红颜知己。林清浅、柳如烟……每一个都是人间绝色,却又各具风姿。
这放在从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真的连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
如今他却都轻而易举的实现了。
有时候回过头来想想,他心里也会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脑海里甚至会情不自禁的想,这会不会只是个梦,哪天自己会不会突然之间梦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这种念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但思索片刻又会被他强行埋藏到内心深处。
“不管是不是做梦,做好该做的,珍惜好每一天就行了。”
这时,林清浅的声音将朱瞻基拉回现实。
“夫君,宫里的年宴快开始了。”
她捧着鎏金手炉走来,发间簪着的红梅在雪中格外醒目。
朱瞻基任由她将狐裘大氅披在自己肩上,那淡淡的梅花香让他忍不住多吸了一口气。
林清浅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走吧。”
他握住林清浅冰凉的手。
“别让爷爷等急了。”
乾清宫内,鎏金铜炉烧得正旺,将殿内的寒气驱散殆尽。
朱棣高坐主位,花白的眉毛下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鱼贯而入的皇子皇孙们。老爷子今日难得穿了绛色常服,可那挺直的腰板和虎口的老茧,依然透着武将特有的杀气。
当朱瞻基带着林清浅行礼时,朱棣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招手的动作干脆利落:“来,瞻基,坐爷爷身边。”
宴席上,御膳楼新研制的八宝鸭皮酥肉嫩,水晶肴肉晶莹剔透。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套盛着“琥珀光”的玻璃酒器。酒液在剔透的杯壁中流转,映着烛光,宛如真正的琥珀。
朱高煦盯着那酒器,手指在桌面上敲出不和谐的节奏:“皇上,这酒器未免太过奢靡…”
他刻意提高了声音,“如今市面上一套这样的玻璃器皿,少说都要几十两银子。”
“二叔此言差矣。”
朱瞻基端起玻璃杯,杯壁在他指尖泛着琥珀色的光晕。他故意晃了晃酒杯,让酒香弥漫开来。
“此物成本不过陶器三成,工匠月俸却翻了一倍。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爷爷在这生意中占了大头,赚的银子最后也补贴了朝廷。”
他转向朱棣时,眼中闪烁着年轻人特有的热忱。
“孙儿正打算在景德镇建玻璃窑,让瓷器匠人转做玻璃。”
毕竟也是技术工,这种事情做起来总比没做过的人要强多了。
朱棣大笑,笑声震得案几上的杯盏轻颤:“好!省得他们总抱怨窑温难控!”
老爷子拍着朱瞻基的肩膀,余光却瞥见朱高煦阴沉的脸。
宴席过半,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小太监手忙脚乱地追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雪白长毛猫),那猫儿灵巧地窜进殿内,竟直直跳上了朱棣的案几。
“哎哟,雪团儿!”
林清浅轻呼一声,连忙起身。那猫儿闻声转头,碧绿的眼睛眨了眨,竟乖乖走到她跟前蹭了蹭林清浅的手。
朱棣不但没恼,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你养的?”
朱瞻基笑道。
“回皇爷爷,是孙儿从西域商人那里得来的。性子温顺得很,就是太贪玩。”
这小猫是他特意找人挑选来的,也算是满足了前世想养猫却没养成的遗憾。雪团儿在经过他“操禽弄兽”的洗练后,原本聪明的猫咪也灵性大增,如今已经成为了太孙宫团宠,连张妍都会忍不住经常跑到太孙宫来撸一下猫。
朱高煦冷哼一声:“畜生也配登大雅之堂?”
那猫儿似听懂人言,突然转头冲着朱高煦“喵”了一声,尾巴高高竖起。
林清浅连忙将它抱回怀里,却见朱棣哈哈大笑:“好个通灵性的小东西!”
朱瞻基见状,笑着提议道。
“爷爷若是喜欢,我再让人给您找一只来。”
朱棣摇摇头说道。
“算了,我也没空养。这样吧,我准雪团儿可以在宫中任意出入,你有空就带它进宫来陪我玩一会。”
朱瞻基点点头应道。
“是。”
正月初一的秦淮河畔,积雪早已被清扫一空,青石板上还泛着湿漉漉的水光。
街道两侧挂满了大红灯笼,新式的玻璃灯笼将整条街照得亮如白昼。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空气中弥漫着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香甜气息。
朱瞻基一袭湖蓝色锦袍,腰间羊脂白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看似只是寻常富家公子,但那通身的贵气却怎么也掩不住。
熊大力和于谦落后半步跟着,十几个听风卫混在人群中,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这位公子,猜中三个灯谜送白糖一两!”
一个精瘦的摊主搓着手,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朱瞻基的穿着。
朱瞻基随手捻起一张灯谜笺,略一思索便解开了几个难题。周围响起一片惊叹声,他却只是淡然一笑,将赢来的白糖分给了街边几个冻得发抖的乞丐,顺便还给了一些碎银。
其中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接过纸包,冻得通红的手指紧紧攥着,像是抓住了整个冬天的温暖。
“夫君!”
一声清脆的呼唤从街边传来。
苏小小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杏黄色的斗篷在寒风中扬起,发间金步摇叮当作响。她脸上蒙着轻纱,却遮不住那双灵动的眼睛。
身后跟着的柳如烟、沈清瑶、林月儿和赵雪衣也都戴着各色丝巾,却依然掩不住她们出众的气质。
“猜猜我们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苏小小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小木匣,眼睛亮晶晶的。
朱瞻基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让我猜猜…是好吃的糕点吗?”
“才不是呢!”
苏小小嘟着嘴,却掩不住眼中的得意。
她这一声娇嗔引得周围几个书生频频侧目,待看清她身旁的几位佳人后,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但畏惧朱瞻基的背景还有身后的熊大力,所以也不敢靠近过来随意搭讪。
柳如烟轻咳一声,将锦盒递过来:“这是妾身在琉璃坊特意为夫君选的。”她眼波流转,轻纱下的红唇若隐若现。
沈清瑶微微欠身,递上绣花布袋:“听闻殿下近来喜欢煮茶,这是上好的龙井。”她声音轻柔,却让周围嘈杂的人声都为之一静。
林月儿已经自然地挽上朱瞻基的手臂:“妾身给夫君买了件新制的里衣,用的是最柔软的杭绸。”她说话时眼波流转,引得路过的几个年轻公子差点撞在一起。
赵雪衣安静地站在一旁,将手中包裹递来。
“这是新出的《永乐大典》精选集,想着殿下或许喜欢。”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永乐元年(1403年),朱棣命解缙等人编纂类书,初名《文献大成》,但朱棣认为内容不够完备,遂于永乐三年(1405年)重启编纂,由姚广孝、解缙等监修,动用朝野学者、书手等3000余人参与。
经过五年修订,永乐五年(1407年)十一月全书定稿,朱棣亲自审阅后赐名《永乐大典》,并撰写序言。此时《永乐大典》内容已涵盖经史子集、天文地理等近8000种典籍,成书卷(含目录60卷),约3.7亿字。
永乐六年(1408年)冬?定稿后,朝廷组织大量书手进行誊抄,以朱墨两色手绘栏格,采用馆阁体楷书和台阁体书法,并配以白描插图。清抄工作耗时近两年,至永乐六年(1408年)冬正式完成,形成唯一一部“永乐正本”。
朱瞻基为了防止《永乐大典》遗失遗漏,特意建了一座印刷工厂专门来印刷《永乐大典》。
他将完整版《永乐大典》印刷了几套,以后每一代大明皇帝陵寝中都要陪葬一套。
另外还特意精选出了一些农业、天文、地理、格物等类别出来,单独列出来做成了精选集进行售卖。这样下来,肯定能保证后世的《永乐大典》不会失传遗失。
朱瞻基接过众人的礼物,眼中也不禁露出了感动神色。
“你们…”
虽然礼物都不是很贵重,但却很有心意。
林月儿靠在朱瞻基肩头,发间珠钗轻晃:“现在该看看我们的礼物了。”
苏小小迫不及待地打开自己的木匣:“看!这是最新制的怀表,表盖上刻着夫君的名字呢!”
周围的人群似乎都放慢了脚步,不少人都偷偷打量着这几位气质非凡的佳人。有眼尖的商贩认出了朱瞻基,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朱瞻基仔细端详着这些精心准备的礼物,每一件都透着她们的心意。柳如烟的琉璃镇纸晶莹剔透,沈清瑶的茶叶清香扑鼻,林月儿的里衣触手生温,赵雪衣的书册墨香犹存。
“我很喜欢。”他轻声说道,目光在五人脸上流连,“今晚回府,我要好好欣赏每一件礼物。”
众人笑作一团。
这笑声在喧闹的街市上格外清脆,引得更多路人侧目。
熊大力和于谦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后几步,同时示意听风卫们加强戒备。
“那回去后,夫君可要好好谢谢我们。”
柳如烟眼尾微挑,带着几分傲娇。她这一颦一笑间,轻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神秘美感。
“如烟姐姐又来了,”苏小小噗嗤一笑,“上次夫君送你的簪子,你不是天天戴着吗?”
她说着伸手要去揭柳如烟的面纱,被对方轻轻拍开。
沈清瑶无奈摇头,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她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不远处一个看呆了的书生手中的糖葫芦都掉在了地上。
林月儿已经拉着朱瞻基往糖人摊子走去,赵雪衣缓步跟上,手中的书册在灯笼下泛着柔和的光。她们所过之处,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却又忍不住回头张望。
整条街依旧热闹非凡,叫卖声、谈笑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但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潮中,这一行人的身影却格外醒目,仿佛连四周的灯火都为他们更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