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刚走出那条僻静的小巷，来到稍微热闹一点的街口，她的目光就被路边长椅上一个蜷缩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那身影过于熟悉，以至于文茜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
是齐娜。
那个平时总带着一股神秘冷淡劲、最近又变得阴沉偏执的女孩，此刻正毫无形象地瘫坐在脏兮兮的长椅上。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是那个叫菲灵的娃娃，此刻又变回了毫无生气的玩偶状态。
齐娜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哭声，只是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和抽泣，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抽干了，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黑暗。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菲灵冰冷的脸上，她却毫无知觉，只是徒劳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娃娃的脸颊，仿佛那样就能唤回一丝温度。
周围偶尔有行人路过，投去或好奇或怜悯的一瞥，但很快就匆匆走开，无人上前。
文茜停下了脚步，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她对齐娜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像对王默那样强烈的厌恶。
此刻看着齐娜这副崩溃到极点的样子，她心里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升起烦躁。
“又来了……”她低声嘟囔，翻了个白眼，“一个个的，除了哭还会干什么？真是吵死了。”
她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那个菲灵本来就是假的，靠着曼多拉的灵魂碎片才能动，现在任务失败，力量收回，变回娃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有什么好哭的？
但看着齐娜那副仿佛天都塌了、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样子，文茜心里那点刻薄和“指点江山”的欲望又冒了出来。
她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到长椅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哭得几乎脱力的齐娜。
“喂。”文茜的声音带着一贯的不客气，打破了齐娜沉浸其中的悲伤。
齐娜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小动物，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当她看清来人是文茜时，眼中瞬间闪过警惕、难堪，还有不易察觉的怨恨，如果不是文茜和金离瞳抢走了圣水珠露，或许……或许曼多拉不会那么快就收回灵魂碎片。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菲灵，低下头，抗拒着外界的任何窥探。
文茜才懒得管她心里想什么，她歪着头，用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语气，直接戳破了齐娜的幻想：“怎么？你的假娃娃又没电了？曼多拉不要你们了？”
齐娜的身体猛地一僵，指甲几乎要掐进娃娃的布料里。
文茜嗤笑一声，继续用她那套逻辑说道：“看你哭得这么伤心，还真是把她当个宝了？一个假的、别人施舍才能活的傀儡，也值得你这样？”
“闭嘴！”齐娜终于忍不住，嘶哑地低吼了一声，声音破碎不堪，“你懂什么……菲灵对我来说就是真的！是真的！”
“真的？”文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她上前一步，弯下腰，盯着齐娜通红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好啊，既然你那么想她变成‘真的’，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齐娜猛地抬起头，眼中虽然还满是泪水，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希冀，死死盯住文茜。
文茜享受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她慢条斯理地直起身，用手指卷着一缕头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那些叶罗丽仙子，罗丽、孔雀、茉莉、亮彩……她们不是自称善良正义的伙伴吗？她们不是有真正的灵魂吗？”
她顿了顿，看到齐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才慢悠悠地抛出那个黑暗的建议：
“让她们分一点自己的灵魂碎片给你的菲灵不就行了？反正她们人多，分一点出来又不会死，还能成全你们的‘姐妹情深’，多好啊，不是吗？”
这个想法如此骇人听闻，如此违背常理，让齐娜瞬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反驳：“不……这怎么可能……灵魂碎片怎么能……”
“怎么不能？”文茜打断她，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冷酷，“既然是一起战斗的‘伙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一点点灵魂碎片而已，又不是要她们的命。”
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恶魔般的蛊惑：
“如果她们不愿意借……那也好办。王默、陈思思、舒言、建鹏……她们的主人不是在你面前吗？用他们威胁不就行了？”
文茜的脸上浮现出那种她特有的、混合着天真与恶毒的笑容：
“那些仙子不是最看重自己的主人了吗？为了主人，她们肯定愿意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灵魂碎片吧？毕竟，你们可是‘伙伴’啊，帮帮陷入绝望的伙伴，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这番话如同最冰冷的毒液，缓缓注入齐娜早已千疮百孔、被绝望淹没的心。
用伙伴的安危去威胁……索取她们最本源灵魂力量……
齐娜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被强行点燃的、黑暗的疯狂和可能性。
是啊……
凭什么只有她一次次失去？
凭什么那些人都能拥有完整的娃娃和幸福？
她们不是伙伴吗？
为什么不能帮帮她？
如果她们不愿意……
如果她们吝啬……
那她为什么不能自己动手拿？
为了菲灵……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看着齐娜眼中逐渐被黑暗和偏执吞噬的光芒，文茜满意地直起身。
她觉得自己真是善良，给一个迷途的人指了条明路。
“方法告诉你了，用不用随你。”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仿佛刚才只是随口提了个逛街的建议，“别在这里哭哭啼啼地碍眼了。”
说完，她再也没看齐娜一眼，转身优雅地离开，哼着不成调的歌，走向她那奢华平静、与这一切绝望无关的堡垒。
身后，长椅上的齐娜缓缓抬起头，泪水已干，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她紧紧抱着菲灵，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
伙伴……威胁……灵魂碎片……
一个个词语在她脑中疯狂盘旋，交织成一条黑暗但清晰的道路。
她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来，抱着她的娃娃，一步一步，坚定地融入了城市的阴影之中。
目的明确。
方向——叶罗丽娃娃店，或者那些落单的……“伙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