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认为我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直到从自己嘴里传出来的话语变得更加沙哑,丰川祥子才缓缓停下,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紧张的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手机。
“……”
“……”
‘……’
‘怎么……没有声音?是没有信号了吗?’
在确认了信号没有问题之后,丰川祥子凑近了手机,轻声询问道。
“哪个?请问您还在吗?”
“啊!”
一道有些诧异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丰川祥子能够猜到对方因为自己的话语而惊叫出声,甚至因为惊吓,连声音都有些变形。
“哪个?您还好吗?”
在迟疑的片刻之后,丰川祥子有些疑惑的询问道,然而在电话那一头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发出了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
“嘭——”
“请问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的未知声响,丰川祥子连忙问道,但电话那一头却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出现了一种衣服摩擦的声音。
过了许久之后,衣服摩擦的声音消失了,一道冰冷而令丰川祥子的印象无比深刻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什么。”
“啊,哦哦,好的。”
“那个,我已经……介绍过我自己了,您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一头的人在沉默了几秒钟后,对着手机说出了淡然的话语。
“嗯,我认为你很适合这项工作,可以作为他的老师。”
“他?那个……他刚才怎么了吗?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
“……没什么,但是他的心理状况并不太好,希望你在教学的过程中稍微注意一下。”
“呃,心理状态不好是……”
“你把他看做一个内向的孩子就好。”
“哦,好的,我知道了,那个……请问您和他是个……什么关系?”
看着眼前的通话界面,丰川祥子忍不住开口询问起对方人的身份。
虽然在之前的通话中,自己就已经听到过这个人的声音,但是如此年轻且相似,而且还与之前那个人无比相似的声线,还是勾动了丰川祥子的好奇心,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
‘听起来年纪并不大呢?是家人吗?’
‘声音听起来就感觉是很冷冰冰的人呢,不过如果是一家人的话,性格不至于这么差吧?’
“……朋友。”
‘朋友吗?’
‘有点没有想到呢。’
“嗯,好的,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
智云垂起了眼眸,思索着任依云在教学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任何问题。
任依云在刚才就已经突然的失去意识了,刚才从丰川祥子手机里发出来的响声就是任依云起身时摔倒在地上的声响。
所以在丰川祥子询问情况的时候,智云就连忙接管了任依云的身体,继续与丰川祥子进行课程上的沟通。
(就算是陌生人的话……不能够排除掉他突发忧虑的可能,虽然可能性并不大,但是概率并不为零。)
(如果真的是那个乐队键盘手的话,那条件可能就会更加的苛刻,就连听到声音也可能会受到影响。)
(至少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对面这个人是那个键盘手的身份几乎是可以确认了。)
(文字沟通吗?这也就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不过信息中的具体细节……还是需要做具体一点的安排啊。)
在思索之后,任依云睁开双眼,毫无感情的看着手中的手机,一边退出了通话界面,一边回答着丰川祥子的疑问。
“请问您每天的时间紧张吗?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一类的。”
‘安排吗……除了白天要上课,其余时间大多都是在打工……现在倒是能有时间。’
“呃,我这个时间点就没什么事情的。”
(现在吗?)
任依云回首望了一眼窗外,原本还有些眉目的落日依然只剩下了一角,还在不甘的散发着光芒。
(傍晚……这个时间,既可以与乐队错开,也能够留出时间来给任依云和若叶睦聊天。)
(课程时间的话,一个小时应该就足够了。)
“那课程的时间就定在晚上六点吧,课程时间为一个小时,可以吗?”
“嗯,没问题的。”
“好,课程的内容就是你教学……他电子琴的相关知识,时薪与之前说的一样,一万日元。”
“!”
“嗯,当然可以的。”
“但是我想知道那个……他学习电子琴大概是要学习到什么程度呢?”
“按照你的思路来就好,他有过一些基础的乐理知识,学起来应该并不困难。”
“嗯,好的,那这样应该很快就会学会的。”
丰川祥子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小时候学习钢琴时的回忆,心中不禁思考起之后的教学任务与规划。
“对了,还有一点,在授课期间,我希望主要以文字的方式进行。”
“诶?为什么?”
“因为他有些过于的内向,不善于与他人沟通,如果只是文字信息上的交流的话,能够极大的减弱他心中的不安。”
“是这样啊,您还真是贴心呢。”
“嗯,之后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也是可以及时处理的。”
“嗯,好的,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给您打这个电话的。”
“……”
“嗯。”
“那就从明天开始吧,我加一下你的ins。”
“嗯。”
在添加了丰川祥子的ins之后,任依云冷淡的滑动着手指,挂断了这通电话。
智云的思维依旧清晰,脑海中不断的闪过各种各样的想法与猜测,心中也在思考着如何在将来面对这位“丰川祥子”。
丰川祥子看着手机上添加的好友,脸上涌现出一抹笑意。
这个新好友的名字仅仅是一串乱码,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注册不久的样子,想到这里,丰川祥子对那个内向的学生印象又加深了一部分。同时,任依云的身影又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与其逐渐的交叠在了一起。
‘不对不对!’
‘那一定不会是小云的!’
在剧烈的摇了摇头之后,丰川祥子目光坚定的看向了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好友页面。
如果说之前的丰川祥子对自己这个学生是任依云的猜测只有百分之七十的话,那么现在就只有百分之零了,也就是说,丰川祥子认为那个想要找自己学习吉他的同龄人绝对不会是任依云。
至于丰川祥子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原因也十分的简单。
‘我记得小云和我还有睦一样都是独生子女来着,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的,而且……我记得小云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那个人,一定不会是小云的!嗯,就是这样。’
在回忆了一遍先前的通话之后,丰川祥子快速而坚定的明确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不是小云的话,那就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呢,一天一万日元,好多啊……’
在清除掉心中的忧虑之后,丰川祥子整个人愉快的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一万日元……”
(虽然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价格,但是一万日元是不是有点多啊,如果那家伙不好好教他怎么办啊?)
‘就算没有好好教,能够让任依云有一个同龄的可以交流的朋友也是很不错的。’
将手机随意的放在桌子上,智云便操控着任依云的身体向着客厅走去,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神情。
听到智云随意的话语,暴躁云蹙起眉头,在脑海中大声的说道。
(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一个能交流的朋友?一万日元就来干这个吗?)
‘重点不是这个……而且你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有我们在,基本上是不会发生那种情况的,你没有必要这么认真。’
(啧……)
看到气氛逐渐紧张,柔云的声音立马响起,开始缓和周围逐渐火热的氛围。
(不过还是找到电子琴老师了呢,如果小云知道的话,应该会很高兴吧。)
(而且这种方式,也不会让小云有太多的抵触心理呢。)
从厨房冰箱里拿出果汁,在喝了一小口后,智云继续在心中暗自想道。
(不,重点并不是这个,重点在于这个丰川祥子的身份。)
(如果推测没有问题的话,这个丰川祥子一定就是那个退出了乐队的键盘手了,与她进行接触的话,一方面是为了任依云想要学习电子琴的想法,另一方面,与丰川祥子进行交流,说不定也能够缓解任依云的心理,至少在正常要面对的时候不要像现在一样不省人事要好。)
在感应了任依云此时的状态之后,智云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手中的果汁。
(那个?话说……云云要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啊?)
(感觉……云云这一次……好像跟之前不一样呢。)
智云闭上了眼睛,将手中喝了一半的果汁放回了客厅的桌子上。
(不一样吗?好像的确是这样,这家伙一般只会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晕倒来着。)
(所以是那家伙有什么问题吗?)
(小云的确在有关乐队的事情上出现这样的情况,在小灯面前,小睦面前都会这样……)
‘他的确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我认为那个人可能就是任依云之前的乐队中的其中一员。’
(其中……一员?这么巧?!)
(不会吧?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啊,你还不如说那家伙在他隔壁班级,这都要比这个电话要可信啊。)
‘这也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虽然不能够说是必然,但也是存在着不小的可能的。’
(真是……**啊。)
(所以这家伙很可能就因为这个……这个……)
(应该是键盘手吧。)
(对,所以他接下来就很有可能因为这个键盘手又时不时的开始犯病?)
(笨笨云不要这样说小云了啊!)
(切,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脑海中的吵闹声音仍在继续,不过智云也终于因为话题的转移而感到了些许的放松,他并不是不想将自己的猜想公之于众,只是害怕会因此误导其他人,毕竟在那个人的身份揭晓之前,智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去做下定义。
即便这个老师的账号叫做“丰川祥子”,即便这个丰川祥子会的电子琴能够恰好填补上任依云之前那个乐队的一部分空白,即便这个老师的名字中的确能够和长崎素世先前说的“小祥”所对应的上,但是智云还是不愿意如此简单的做出判断,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一处“待考证”的字样存在,牢记在了他的内心。
他并不想要直接的与他人说出自己的想法,这并非是智云对自己想法的不确定,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认真态度,这份认真的态度时刻驻留在智云的内心,使他有时候就会像任依云一样,将自己的想法藏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而不会随意的说出来。
或许在智云的心中,自己还是没有将自己视作这个集体中的一员,他能够察觉到其余人别样的想法,但是他也并不反驳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
在他看来,自己能够先这样继续生活着,在任依云的身边,帮助他处理各项事务,然后得到“那个家伙”的赏识,获取一部分的奖励。
比起所谓的朋友,智云更相信这种涉及到利益的联系,这种关系要比所谓的感情好懂的多,稳定的多,至少智云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对感性的事物一概不知,对感情方面的问题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所以他无法去相信其他人的存在,智云能够感受的到,自己在抗拒向他们共享自己所了解的情报这一行为,因为他担心这种不确定性会影响到事情能否按照他的预期而发展,他担心他们会因此影响到任依云,打断他原本的发展路径,也会打断智云心中最初的设想与目标。
(这样就好……)
智云这样想。
他不认为自己会被其他人所信任,也不愿意去主动的信任他人,在他心中仅剩的那一点耐心也只留给了“那个家伙”,和任依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