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拨叫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冰凉的手机传来了冰冷的话语,进入了若叶睦的耳中。
若叶睦看着手机屏幕上结束的通话,之后进入眼帘的是一串串没有接通的通话记录,这些通话记录全部都记录着同一个名字——云。
这是若叶睦打给任依云的电话,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依然无人接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屏幕的光变得暗淡了,最后彻底的熄灭了,倒映着若叶睦忧心忡忡的双眼。
‘联系不到,云。’
‘可是……没有阿姨的电话。’
‘美奈美应该有的吧,她之前有代言过白阿姨公司的产品。’
‘可是,要去问问吗?’
‘应该得不到答案吧……’
若叶睦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从美奈美口中得到白巧云的联系方式,毕竟她对于经常上门拜访的任云明都避而不见。
就像现在一样。
“美奈美女士,我只是想找一下小睦,询问一些事情而已。”
客厅的沙发上,任云明疲惫的看着美奈美,不止是充血的眼球,就连脸上的胡茬也有些许的残余,身上的西装也有些皱皱巴巴的,可以看得出来,即便任云明在拜访若叶家之前有过一些对自己的整理,但还是有些纰漏。
与憔悴的任云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他对面的美奈美,此时的美奈美嘴角微微带着礼貌的笑容,白皙的脸上散发着些许的清香。
任云明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牌的香水,只感到一阵阵恶心,涌入了自己的鼻子。
“可是小睦也不一定知道吧。”
“……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
听到任云明依旧坚持的回答,微笑的美奈美眼间流露出一丝烦躁,这一瞬的变化被任云明捕捉到了,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让小睦说一说发生了什么。”
美奈美微微垂首,眼神中也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并起来的手指轻轻拂过额头,有些烦恼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小睦这孩子最近也很奇怪,总是心不在焉的。”
“这不更需要去询问了吗?”
美奈美的表演并没有让任云明放弃询问,甚至眼中的疲惫也没有半点的改变,甚至有着逐渐加深的迹象。
“那任先生方不方便再等一会呢?小睦还在上舞蹈课呢,大概……还有一个小时。”
听到美奈美的回复,任云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来,对着美奈美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下一次有时间再来吧。”
“嗯,欢迎下次见面,任先生。”
并没有回应美奈美的客气话,任云明转身向着大门走去。
在看着任云明离开客厅之后,美奈美依旧带着那张虚荣的浅笑。
离开了若叶家的任云明知道,若叶睦就在家里,可是美奈美很明显不想让自己和若叶睦见面,假如自己真的等上一个小时的话,想必美奈美又会拿出其他的借口了。
站在窗口的若叶睦看着任云明缓缓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涌现出一阵悲伤来。
自己那一晚并不是那个意思,自己想要和任依云好好的谈一谈,可是自己却见不到他,就连心中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若叶睦离开了窗前,无力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也猜不到她内心的想法。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水倒映在高松灯的眼中,也流过她的心上。
高松灯看着窗外的雨,拿着笔的手悬在了空中,眼前的笔记本上写着些许的文字,记述着高松灯的内心。
高松灯并没有动笔,而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雨,房间里的视野逐渐模糊了起来,但是高松灯的内心,那些想要说出的话却逐渐的清晰了。
今天下了很大的雨,和那一天一样。
如果我能够唱出好听的歌曲的话,小云和小祥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呢?
我还是没能好好地唱出来啊。
在小云面前也是,没能好好地说出来。
我还是跟以前一样。
总是会把事情搞的一团糟。
真是……好想成为人类啊。
空中的笔尖缓缓落在了纸张上,却没有移动,而是停在了原地。
笔油在纸张上缓缓的晕染开来,像是落下的泪水,却只有单单的一滴,孤单的落在了纸张之上,被笔尖牢牢的压在了下面。
那只笔终究还是没有移动,没有在纸张上活动,唯一活动的就是打在窗户上的雨水,以及一颗受伤的心。
这份残缺的内心说不出自己的话,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也早早的离去,然后消失不见了,没有一点的消息,也没有一点的动静,唯有纸张的笔油还在不断地向着笔记本后面的纸张继续渗透。
黑色不仅在表面,就连里面也染上了这一滴黑色的泪。
窗外下了好大的雨,窗内也在下。
雨水似乎总是能够带动起人类的情绪,或是让人感到愉快,或是让人感到悲伤,但不幸的是大多数被波及的情绪总是会以阴暗的天色为主,都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抹灰色的悲伤。
可能是雨太大了,今天的客人并不多。
椎名立希有些无聊的撑着自己的脸蛋,看着RiNG内屈指可数的客人,内心也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感受到一片安宁。
安心的气息被吐出,椎名立希闭上了自己的眼,细细聆听着屋外的雨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窗外压抑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椎名立希的情绪,反而是令她感到了平静,无人打扰的平静。
然而这段并不长久的平静很快就被打断了。
“嘭——”
“立希,巴菲。”
一道清脆的呼唤声将椎名立希从黑暗中唤醒,但是在椎名立希睁开眼看到眼前被吃完的玻璃杯后,眉头便又一次的皱起了。
仰起头看向吧台后面的要乐奈,椎名立希脸色不善的说道。
“野猫,你已经吃了三杯了。”
而要乐奈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依旧歪着头看着椎名立希,又一次重复的一遍,两只小手还放在了吧台上,有些期待的来回舞动着。
“抹茶巴菲。”
“真是的,这是最后一杯了。”
椎名立希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拿起眼前已经用过的玻璃杯,回头走进了后厨,将玻璃杯随手放进了一旁的水池,又开始准备制作一杯新的抹茶巴菲。
而吧台的要乐奈看着椎名立希的动作,只是露出了一抹坏笑,像是为自己得逞的阴谋而感到高兴。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而又一次忙碌的椎名立希却感受不到悲伤,唯有吧台处的要乐奈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雨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对着窗外发呆的行为是大多数人都会做的,尤其是在雨天,在面对窗外的雨水时,在听到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然后重重的打在窗户上,发出沉重的声音,总是容易让人沉浸其中,这或许可以算作一种大脑的休息吧,让忙碌了一天的大脑好好享受自然的声音,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听着窗外雨水落下的声音,坐在工位的丰川祥子感受到一股困意,然而又一次响起的电话铃声使她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工作上去。
“喂?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哈?怎么是个女生啊,给我换一个男的来啊。”
“喂?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想查询一下我老公的购买记录,我怀疑他出轨了。”
“嗯……我们并不能为您提供用户的信息,只有……”
“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串通好了,你们一定都是串通好的!”
“……”
“喂?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
“喂?”
“您好?”
“嘟——嘟——嘟——”
将听筒放回了座机,丰川祥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雨水,有些疲惫的躺在了椅子上。
腰间口袋的手机振动,丰川祥子将手机拿出,然而看到的却是长崎素世发来的短信。
并没有向后看去的想法,仅仅是看到长崎素世的名字,丰川祥子就将手机黑屏,缓缓的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诶……”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而丰川祥子却只能够感到名为生活的沉重和压力,雨水所带来的悲伤也被这屋内的昏暗所埋没了,留不下一点的痕迹。
看着一串串未读的信息,长崎素世抿了抿唇,窗外的雨水声好像是在伴奏,歌颂着悲伤的曲调,像是一条小溪,流进长崎素世的耳朵里,流进长崎素世的内心之中,然后沉底,积攒,无法散去,也无法离开,将长崎素世整个人淹没。
长崎素世的眼神有些恍惚了,手机屏幕微弱的荧光照映在她那失神的眼眸上。
过去的雨水洗刷着长崎素世的身体,涌进她的身体,洗涤着她孤单的灵魂,似乎过去也是这样,也是自己孤单一人,不过是更加的孤单了,更加的渴求那份温暖了。
在享受过一次温暖篝火之后,长崎素世无比怀念那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光,仿佛就在昨日,仿佛就在眼前。
长崎素世像是一个活在了过去的人,却在校园里展现着完美的自己,那份残缺的心脏被深深地沉入水底,永远的沉了下去,可是无论怎样的下沉也触碰不到最底部,只是不断的下沉,就像天空落下的雨水,穿过云层,落在地上,再渗进泥土,汇入地下的河水,在注入汪洋。
而长崎素世就像是一颗失控的水滴,并没有同那些水一起行动,而是独自下沉,前往了那片漆黑一片的深渊。
犹如此时的房间,无比的黑暗,无比的阴沉。
重重叠叠的云层将月光也阻碍了,仿佛是来到了地面,也将散发着霓虹的高楼一同笼罩了,逐渐昏暗,最终漆黑一片。
躺在床上的长崎素世睡过去了,没有吃晚饭,也没有人作伴,母亲今天依旧要加班,空荡荡的房间子依旧还是只有长崎素世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
等到若叶睦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看着窗外紧闭的铁门,若叶睦仿佛看到了失望的任云明再一次的走了出去,或是久久驻足。
然后再一次眨眼过后消失不见了。
再一次眨眼时,若叶睦已经来到的地下室。
手指轻轻拂过身旁的七弦吉他,将它缓缓的抱起,背在了自己的身上,缓缓的拨动着琴弦。
这是任依云曾经教给若叶睦的曲子,虽然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这种风格,但这是若叶睦能做到的离任依云最近的事情了。
低沉的吉他声缓缓响起,与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融为了一体,演奏着一曲悲凉,一曲惆怅。
悲伤的人说不出话来,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将话语埋下,去刺痛自己的内心。
惆怅的人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窗外落下的雨水,无论是自己的嘴上还是自己的心里,都只有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无情的人说不出话来,或是因为个性,或是因为性格,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无言的行动之中,忙碌着,既是为了生活,也是为了麻痹自己的心。
执着的人说不出话来,或许是没有人会去听,或许是因为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过了,就连努力都显的有些可笑,有些不值一提了。
受伤的人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早已安详的睡去,唯一响起的不是呼吸声,而是代替着呼吸的呼吸机,努力的工作着,发出“嘀——嘀——”的声音,向外界声明着,我还活着,还在痛苦。
没有人能说出话来,如同破碎的回不到从前,就连碎掉的心也无处安放,只得任由上面的裂痕一次又一次的蔓延,展开,像是刀划过,却只是内心的苦楚。
只是内心的话语,这是内心的折磨,这是无声的痛苦,没有人知晓,也没有人了解,没有人明白他所失去的,以及她们所得到的。一切的一切都宛如那一场昏暗的雨,只是无情的流过,然后留下挥之不去的痕迹,令人无可奈何,只得悄悄的舔舐自己伤口,然后等待下一次的破碎,与溢出的血一起,汇入雨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