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在鲁城人的眼里,是关键性的一年。
国家拨款在鲁城建了一个纺织厂,这可是惠及全市人的好大事。
建了厂是不是要招工?要是能成为纺织厂的工人,这一辈子都稳了。
今年28岁的陈海涛和岳燕好运的也在第一批招聘队伍里,两人办完入职后激动的在厂门口直打转。
“咱们终于也有工作了,明天上班,咱们得好好干,这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岳燕激动的就差原地唱两句了,拉着陈海涛的手也一阵哆嗦。
陈海涛倒是能稳得住,轻轻拍了拍岳燕的手背,笑着点头。
这可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都好了。
就是……
陈海涛看了眼刚从他们面前路过的一家三口,孩子蹦蹦跳跳被父亲牵着,孩子母亲笑眼盈盈的看着他,多幸福啊。
岳燕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这一幕刺眼的画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们会有孩子的……”岳燕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有了工作的喜悦被冲淡了大半。
他们结婚早,两人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结了婚,直到现在两人都二十八岁了,还没有孩子。
这十年里,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大夫,喝了多少苦药汤子。
但岳燕的肚子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些年眼泪都要流干了,激动的时候两人甚至在大半夜抱头痛哭。
痛苦归痛苦,日子还是要靠自己过。
本以为他们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过活,没想到一个月后,陈海涛出远门看望姑妈回来,手里抱着一个襁褓,神神秘秘的扯着岳燕的袖子让她看。
“乖乖,这么好看的孩子,哪里来的?”岳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海涛怀里的孩子,满眼都是喜爱。
“火车上捡的。”陈海涛条件反射看了眼窗外,声音极小。
他们住的是带院子的小平房,隔音其实不错,但陈海涛做贼心虚,时刻谨慎。
看他这样,岳燕哪里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
但谁在乎呢?她有孩子了。
“媳妇,咱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陈海涛一脸幸福。
“好啊,这个孩子是意料之外来的,我们一定要对她很好,让她成为咱们厂里最幸福的孩子。就叫她陈来吧,小来来。”岳燕抱着孩子一脸新奇。
她还从来没抱过属于自己的孩子呢,这个孩子是属于她的孩子。
如果故事一直这样延续下去,说不定还真的有个幸福的结局。
但意外总是突如其来。
岳燕生了个娃。
在陈来五岁的时候。
五岁前,陈海涛和岳燕对她一口一个乖女儿,一口一个好闺女,似乎全家所有的疼爱都灌注在她一人身上。
不说要什么有什么,但也是尽力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这一切在岳燕的儿子出生后完全改变了。
“死丫头,你去哪了?不是让你给弟弟洗尿布,懒成这样,以后哪有婆家敢要你!”
岳燕坐在床上,包着头巾,压低着声音恶狠狠对刚进门的陈来一顿怒骂。
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儿子,面带慈爱。
刚过来的陈来迈着小短腿艰难的跨过门槛,这个时间点是原主要求的。
因为这个时候,正是原主悲剧一生的开始,从门口盆里的那堆尿布开始。
原主希望她能替她肆意的活着,不要妥协任何让她不舒服的事,既然不舒服,那一定有问题。
原剧情的这个节点,原主被一向疼爱她的养母给骂懵了,忍着恶心把那一盆尿布洗完了。
养父陈海涛回来后,看到晾的乱七八糟的尿布,又骂了她一顿。
从此开启了原主家庭式保姆的前半生。
五岁前对她有多宠爱,后面对她就有多刻薄。
在家当牛做马到十六岁,就被陈海涛和岳燕安排嫁给了一个刚死了老婆的男人,那个男人足足比她大十二岁。
但是谁在意呢?彩礼到手了。
在养父养母家忙活十几年,一天学都没出去上的陈来,还是个孩子,这样走进婚姻,大部分情况下不会得到幸福。
第二年的年底,陈来死在了那个男人的家里。
只因为当天的菜有点咸,男人一气之下把她打了个半死。陈来自己气不过,半夜趁男人睡着了,一刀了结了他,紧接着结束了自己悲惨又短暂的一生。
在原主看来,那盆等着她回来洗的尿布是她苦难的开始。
但其实在她被陈海涛抱回家的那一刻,已经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陈来一脚踢翻了装着尿布的盆,一脸骄纵,“这是什么东西呀!臭的,我不洗,会把我的手弄脏的。”
说完还哼哼了两声,蹦蹦跳跳的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陈来没当一回事,岳燕坐在床上气的要命,双手猛捶了两下床,却把床上睡着的儿子给震醒了。
岳燕赶紧抱起儿子轻轻哄着,一边咬牙切齿的骂陈来。
“死丫头,我养你这么大,叫你做点事都使唤不动,当初真该直接把你丢出去,让你冻死得了!”
她再怎么骂,陈来也不放在心上。她才五岁啊,她能懂什么?
岳燕一个人的独角戏没唱多久,怀里的孩子一直哭,哭的她太阳穴不停的跳。
“死丫头,你去给弟弟冲瓶奶粉来。乖儿子别哭了,你哭的妈心都碎了,那死丫头小时候也没你这么闹腾啊,是哪里不舒服吗?”岳燕心疼极了,把他全身检查了个遍都没发现异常。
“我不能拿开水瓶的,我还小,会把我烫到。”陈来在口袋里掏出一颗刚才门卫牛爷爷塞给她的硬糖,吸溜着口水含糊的说。
岳燕心里的火再次往上冲。
“你不能拿开水瓶,你刚才不是还喝水了吗?”岳燕一边颠着怀里的儿子,一边气急败坏。
我喝的水,和你儿子冲奶粉的水是一回事吗?
陈来再次吸溜了下甜滋滋的口水,“我喝的水是早上倒的。”
“你早上能倒,现在就不能倒了?”岳燕恨不得过去狠狠给她两下。
要不是这次生儿子伤了身体,奶水也不足,她哪里用得着受这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