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翎清晰地感知到了云渺咬着自己手臂的力道又骤然加大。
尖锐的疼痛让他手臂的肌肉都在痉挛,但他只是闷哼一声,牙关紧咬,身体纹丝不动。
他甚至将手臂更近地往云渺唇边送了送,另一只抚摸她头发的手更加温柔、更加坚定,指腹轻轻拂过她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心和眼角那正在蔓延的、令人心悸的纹路。
“别怕……渺渺……撑住……老夫陪着你……”
他低声呢喃,冰蓝色的眼眸中水光氤氲,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只是固执地看着她,将自己的力量和信念通过这无声的陪伴传递过去。
这无声的守护,仿佛真的化作了一道坚韧的屏障。
终于,当那朵悬浮的圣辉光昙花虚影,艰难地完成了最后一层花瓣的生长,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由数百片半透明、流淌着月华与星辉的梦幻花瓣层层叠叠包裹的终极形态时--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温暖磅礴到足以抚平世间一切创伤的翠金色治愈光晕,毫无预兆地、如同超新星爆发般,从那朵完成了生长的圣辉光昙花中心--那急速旋转的法阵核心--轰然爆发出来。
这光晕并非云渺主动施展魂技,而是武魂完成进化、力量彻底稳定后,自发释放的第一魂技--光昙·沐泽!
翠金色的光晕如同最温柔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所过之处,空气中狂暴的能量乱流被瞬间抚平,物品的震动停止,甚至连人心头的焦灼都被奇异地安抚了几分。
而最神奇的是,这股蕴含着磅礴生命能量的光晕,温柔地拂过床上痛苦蜷缩的云渺。
奇迹发生了!
云渺身上那些纵横交错、闪烁着危险金芒的反噬裂痕,如同冰雪遇到了暖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隐去。
她眼角那蔓延开来的、如同活物般的淡金色纹路,也仿佛耗尽了力量,不甘心地、缓缓地回缩、蛰伏,最终重新凝聚回内眼角那两道熟悉的、精密复杂的反噬烙印之中,恢复了平静。
她那因剧痛而弓起的身体猛地一松,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紧蹙的眉尖也一点点舒展开。
那微弱得几乎断绝的呼吸,终于开始变得悠长、平稳起来。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依旧没有血色,但那种濒临崩溃的痛苦气息,已然消散。
她依旧昏迷着,但显然已经从最危险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笼罩房间的翠金色光晕缓缓散去,只剩下那朵悬浮在半空、绽放着梦幻般层层叠叠花瓣的圣辉光昙花虚影,静静地散发着柔和而神圣的光辉,昭示着它已经完成了关键的进化。
整个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后的、劫后余生般的沉重寂静。
所有人都长长地、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这才感觉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光翎依旧保持着俯身的姿势,他的手臂还被云渺无意识地轻轻咬着,只是力道已经变得非常微弱。
他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手臂上那深可见骨的恐怖牙印--此刻,那狰狞的伤口正沐浴在尚未完全散去的翠金色光晕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结痂、最后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受过伤。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云渺终于平稳下来的呼吸和舒展开的眉心上。
他冰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沉睡中依旧苍白的容颜,指尖依旧温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银发,仿佛在确认这片刻的安宁并非幻觉。
他看到了她眼角那重新蛰伏回去的纹路,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但眼底深处的心疼和余悸,却久久无法散去。
千道流缓缓收回了浩瀚的魂力,熔金般的眼眸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女儿,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床边、如同守护着稀世珍宝般的光翎。
这位武魂殿的擎天之柱,威严的面容上第一次显露出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深沉的疼惜。
金鳄斗罗看着那朵焕然一新、散发着更加强大神圣气息的圣辉光昙花,又看看床上安稳下来的云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万幸……万幸……”
雄狮斗罗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低声道:“他奶奶的……吓死老子了……小八这……”
青鸾斗罗闭目感应了片刻,再次睁开眼时,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反噬已平息,武魂进化完成,本源稳固。但她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巨大冲击,极度虚弱,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观察。那枚魂环……其隐患,还不知道有没有根除。”
他的目光扫过云渺,最后落在她眼角那两道蛰伏的淡金纹路上,眼神深邃。
千钧和降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和庆幸。
降魔更是拍了拍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脏到现在还在狂跳不止。
千道流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沉重。
随着那朵焕然新生的圣辉光昙花虚影稳定地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柔和而磅礴的生命光辉,房间内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气氛终于缓缓消散。
云渺的呼吸平稳悠长,苍白的小脸上虽然依旧没有血色,但眉宇间的痛苦已然褪去,陷入深沉的昏睡。
然而,就在这劫后余生、心神甫定的微妙间隙--
“呼……吓死我了……”
降魔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嘟囔了一句,试图用最擅长的插科打诨来驱散残留的凝重。
他那双总是带着点跳脱的眼睛,下意识地扫过依旧单膝跪在床边、紧握着云渺一只手、目光一瞬不瞬锁在未婚妻脸上的光翎,又瞥了一眼正负手而立、熔金眼眸中带着深沉疲惫与疼惜、准备离开的千道流。
一个堪称“神来之笔”、带着降魔式“天真”与“精准踩雷”属性的问题,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从他嘴里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