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个字,就让光翎如同得到了莫大的恩赐,冰蓝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那份疲惫和脆弱似乎也消散了大半。
他立刻走到窗边一张铺着软垫的靠背椅坐下,身体规规矩矩,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小雅为云渺梳理好长发,识趣地行礼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云渺走到床边坐下,拿起一本关于武魂能量转化的典籍,就着柔和的灯光看了起来。
她没有刻意和光翎说话,只是安静地翻阅着书页。
光翎也没有出声打扰。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却并没有离开云渺。
他看着她专注阅读的侧脸,看着她偶尔翻动书页时纤细的手指,看着她垂落的银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以及两人平缓的呼吸声。
这种无声的陪伴,却让光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
仿佛白日里所有的疲惫和烦扰,都在这个充满她气息的空间里被温柔地抚平。
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身体也慢慢陷进柔软的椅背里。
冰蓝色的眼眸里,不再有白日的跳脱和炽热,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如同港湾般的宁静和依恋。
不知过了多久,云渺合上书卷,准备休息。她抬眼看向光翎。
只见光翎不知何时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银白色的脑袋微微歪向一边,几缕碎发搭在光洁的额头上。
长长的银色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嘴角此刻微微抿着,显露出一种不设防的纯净。
冰蓝色的睡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他的呼吸均匀绵长,周身那属于封号斗罗的锐利气息完全收敛,只剩下如同孩童般的宁静。
这一刻的光翎,褪去了所有的光环和伪装,显露出内心深处那份最纯粹的、甚至有些脆弱的依赖。
云渺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容颜,浅金色的眼眸里流淌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温柔的波光。
她起身,拿起床上一条蓬松柔软的米白色绒毯,轻轻走到光翎身边。
她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境。
她小心翼翼地将绒毯展开,轻轻地、覆盖在光翎的身上,仔细地掖好边角,连他搭在扶手上的手也轻轻拢进毯子里。
睡梦中的光翎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温暖和轻柔的触碰,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微微侧了侧头,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柔软的毯子边缘,睡得更沉了。
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如同婴儿般满足的弧度。
云渺站在他身边,看了他好一会儿。
窗外的星光透过纱幔,洒下朦胧的光晕,笼罩着沉睡的光翎和静静凝视的云渺。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甜香和一种名为“依赖”的静谧暖流。
-清晨-
清晨的供奉殿议事厅,气氛与昨夜审判时的凝重截然不同,却也并非全然轻松。
巨大的墨晶石长桌旁,诸位供奉正享用着精致的早茶。
阳光透过高耸的穹顶彩绘玻璃,投下斑斓的光影,在光滑如镜的桌面上跳跃。
金鳄慢条斯理地品着上好的雪顶云雾,茶香袅袅。
他眼角余光瞥向坐在他对面、正殷勤地试图把一块造型极其精致、宛如粉玉雕琢的梅花酥往云渺面前青玉碟子里夹的光翎。
光翎冰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嘴角噙着傻笑,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糕点是什么稀世珍宝。
金鳄清了清嗓子,声音浑厚,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促狭:“老五啊,你这‘叔叔’当得是越来越称职了。端茶倒水,投喂点心,就差没给小八梳头描眉了吧?”
他刻意加重了“叔叔”二字,尾音拖得老长,在空旷的议事厅里格外清晰。
雄狮立刻洪亮地接话,声浪震得桌上杯碟轻颤:“哈哈哈!二哥说得对!老五,你这‘护花使者’当得,比老夫当年追我家那口子还勤快!怎么,这就开始提前演练‘二十四孝未婚夫’了?”
他一边说,一边对着光翎挤眉弄眼,满脸的戏谑。
青鸾虽未开口,但那张万年冰山脸上,嘴角极其罕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眼神里满是“看戏”的意味,端着茶杯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杯壁上轻轻敲击着。
千钧斗罗端着茶杯,温和地笑着打圆场:“五哥对小八的照顾,大家有目共睹,也是好事。”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意味深长,目光在光翎泛红的耳根和云渺平静的侧脸上转了一圈。
降魔斗罗是最是直白的,他刚塞了一大口汁水丰盈的肉包子,闻言含糊不清地嚷道:“就是就是!老五,你以前那股‘老夫天下第一’的劲儿呢?现在整个一围着渺渺转的……呃……”
他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卡壳了,鼓着腮帮子努力咀嚼。
“围着渺渺转的什么?大马猴?” 金鳄慢悠悠地补刀,呷了一口茶。
哄笑声顿时在议事厅里响起,连主位上正看着一份报告的千道流,都微微抬了抬眼皮,金色的眼眸扫过瞬间涨红了脸、银发似乎都要炸起来的光翎。
光翎此刻就像一只被架在火上烤的虾子!他“啪”地一声放下银筷,梗着脖子,冰蓝色的眼眸里又是羞恼又是得意,还夹杂着被戳破心思的慌乱,试图维持最后的“叔叔”尊严:“胡……胡说八道什么!老夫……我这是关心小侄女的成长!她年纪小,需要长辈关怀!你们这群老不休,思想龌龊!”
他色厉内荏地反驳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身边的云渺,带着一丝求助和委屈,像只被欺负了的狼。
云渺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姿态优雅得如同月光凝结的雕塑。
她慢条斯理地用银勺搅动着面前一盏散发着清香的碧梗灵米粥,粥面平滑如镜。
对周围的哄笑和调侃置若罔闻,悲悯温柔的浅笑依旧挂在唇边,仿佛谈论的是与她无关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