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熊熊燃烧,橘黄色的光芒温暖地跳跃着。
七名重伤员静静地躺在厚实的兽皮上,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伤口在沐泽光雨和祈愿光束的双重作用下已经停止恶化,甚至开始缓慢愈合。
其他轻伤员更是精神奕奕。光翎活动着手臂,青鸾虽然疲惫但气息平稳。
她看到了战士们眼中尚未褪去的悲痛,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对袍泽被救回的感激,以及……对她,对圣辉供奉,那发自内心的、近乎信仰般的崇敬与忠诚。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涌上云渺的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所有注视着她的战士,露出了一个虚弱却无比纯净、如同雪后初霁般的微笑。
“大家……好好休息。”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营地。
下一刻,支撑她的力量仿佛瞬间抽离。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彻底陷入了深沉的昏睡之中。
“圣辉大人--!”
营长的惊呼和无数战士的担忧呼喊同时响起。
光翎和青鸾已经同时冲到了近前。
光翎一把从营长手中接过云渺轻飘飘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横抱起来,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
青鸾立刻探出手指,搭在云渺纤细的手腕上,淡青色的魂力极其温和地探入。
“如何?”
光翎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魂力透支严重,精神力消耗过度,身体极度疲惫。” 青鸾眉头紧锁,语气凝重,“但根基无碍,气息还算平稳。她……太拼命了。”
他看着云渺苍白小脸上那两道即使在昏睡中也依旧流转着微弱光芒的淡金色纹路,眼中充满了心疼和敬意。
金鳄斗罗大步走来,看着光翎怀中昏睡的云渺,再看看那些被救回来的重伤员,最后目光扫过整个营地。
他深吸一口气,那如同怒目金刚般的脸上,此刻充满了肃然。
他猛地转身,面对所有圣辉近卫团的战士,声音如同洪钟,响彻冰原:“圣辉斗罗云渺大人,以魂宗之躯,越阶吸收五万年碎光幻灵蝶魂环!以己身之力,挽袍泽于濒死!救供奉于危厄!此恩,此德,此能!”
他环视着数百双饱含热泪、充满敬仰的眼睛,声震云霄:“圣辉之名,当以血誓扞卫!圣辉之志,当以性命追随!武魂殿第八供奉,圣辉供奉,万岁!”
“万岁!!!”
“圣辉供奉万岁!!!”
震耳欲聋、带着无尽感激与狂热忠诚的呐喊声,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轰然爆发!响彻云霄。
数百名铁血战士,无论轻伤重伤,无论职位高低,齐刷刷单膝跪地!
右手握拳,重重捶击在左胸的铠甲之上!
砰!砰!砰!
沉闷而整齐的撞击声,如同最庄严的战鼓,在极北冰原的寒风中久久回荡!
这是用生命和热血铸就的誓言!
是对那道在绝望中绽放的圣辉之光,最崇高的敬意与最坚定的追随!
光翎抱着怀中昏睡的云渺,感受着那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冰蓝色的眼眸中,骄傲、心疼、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低头,看着云渺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还承受着魂力透支的痛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傻丫头……拼起命来,比光翎叔叔还疯……” 语气是责备的,眼神却是无比温柔的。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营地中央那座最温暖、被层层保护的帐篷。
青鸾紧随其后,金鳄、雄狮、千钧、降魔四位供奉如同最忠诚的守护神,沉默地分立帐篷四周。
圣辉近卫团的战士们依旧跪伏在地,直到三位供奉和圣辉大人的身影消失在帐篷中,才在营长的低声命令下,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与忠诚,悄然散开,执行着比之前更加严密的警戒。
极北的寒风依旧呼啸,但营地中央那顶小小的帐篷里,却仿佛蕴藏着驱散一切严寒与黑暗的温暖光芒。
-圣辉光昙花-
意识如同沉在温暖的海底,无边的疲惫和魂力被彻底抽空的空虚感是主旋律。
没有尖锐的剧痛,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骨骼都被浸透的酸软和沉重。
云渺感觉自己像一片被风浪撕扯殆尽的羽毛,在暖流中缓缓下沉、漂浮。
一丝微弱的光感透过薄薄的眼睑刺入黑暗。
随之而来的,是脸颊上传来的、一种极其清晰却又无比陌生的触感--温热的、带着规律起伏的坚实支撑感,以及一种淡淡的、仿佛混合了冰雪与某种冷冽草木的清爽气息。
这气息并不陌生,是属于光翎叔叔的独特味道,只是此刻,似乎离得前所未有的近,近得几乎将她包裹。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模糊视线的,是微微晃动的、厚实的白色兽皮帐篷顶。
篝火的暖光透过帐篷缝隙,在顶部投下摇曳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苦药味、炭火气,还有那股萦绕不散的、令人安心的冰雪草木气息。
她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向下。
浅金色的瞳孔瞬间因惊愕而微微放大。
映入眼帘的,并非柔软的枕头,而是一截线条流畅、覆盖着月白色柔软布料的手臂。
那手臂环过她的肩头,以一种极其稳固又无比轻柔的姿势,将她整个上半身小心地拢在怀里。
她的脸颊,正枕在那手臂坚实而温热的肌肉上。
银白色的长发有几缕散落在那月白的衣袖上,交织在一起。
视线顺着那手臂向上移动--
光翎叔叔那张俊美中带着几分不羁的脸庞,就在咫尺之距。
他紧闭着双眼,银色的半扎发有些凌乱地垂落在额角,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似乎还在深沉的睡眠中。
只是,即使在睡梦里,他英挺的眉宇间也微微蹙着,仿佛还残留着昨日的担忧。冰蓝色的双被眼睑覆盖,此刻难以言喻的亲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