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挺直了腰板(虽然门缝限制了他发挥),一把将门推开大半,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脸上堆起一个自认为无比和善(在云渺看来可能有点夸张)的笑容:“嘿嘿,比比东小丫头,眼神还挺尖!”
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冰蓝色的眼睛立刻转向了小云渺,亮得惊人:“哎呀,小侄女!别怕别怕,是光翎叔叔!刚才给你变冰蝴蝶那个,记得不?”
他一边说,一边自来熟地凑近,完全无视了比比东略带无奈的眼神。
小云渺被光翎突然的闯入和热情吓了一跳,抱着熊玩偶连连后退了两小步,浅金色的眼眸里瞬间又涌上了熟悉的惊惶,小脸也绷紧了。
她记得这个叔叔,刚才变的小蝴蝶很漂亮……
但是,他看起来好……好吵!
光翎见小云渺害怕,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来劲儿了。
他变戏法似的,指尖再次萦绕起一丝带着清凉气息的冰雾,瞬间又凝结出一只比刚才更大、翅膀上还带着细碎冰晶花纹的蝴蝶!
“喏!看!更大更漂亮的冰蝴蝶!喜欢不?” 他献宝似的把冰蝴蝶往云渺面前送。
冰蝴蝶扇动着晶莹剔透的翅膀,散发着纯净的寒意和梦幻的光芒。
小云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浅金色的眼眸里害怕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孩童本能的好奇。
她抱着熊玩偶,迟疑地看着那只飞舞的冰蝶,又看看光翎那张带着期待笑容的脸。
比比东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她了解光翎的性格,知道阻止不了这位跳脱的供奉。
她站起身,走到云渺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紧绷的小肩膀,声音温和:“别怕,云渺。五供奉……只是比较喜欢热闹。” 她斟酌着用词。
光翎嘿嘿一笑,冰蝴蝶在他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比比东丫头说得对!叔叔就是看你一个人……呃,两个人待着闷,来陪你们玩玩!”
他说着,目光扫过房间,立刻锁定了床头那只巨大的月牙猫咪抱枕。他几步走过去,一把将软乎乎的猫咪抱枕捞进怀里,故意用脸蹭了蹭,发出夸张的满足叹息:“哇!好软!比老夫……呃,比我的冰雕舒服多了!小侄女,你这抱枕真不错!”
他那副抱着猫咪抱枕、一脸享受的滑稽模样,和他那身象征着强大力量的供奉袍服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小云渺看着看着,浅金色的眼眸里,那份警惕和惊惶终于被一丝新奇和微弱的笑意取代。
她抱着熊玩偶,小声地、试探性地问:“叔……叔叔,你也喜欢……软软的?”
“喜欢!当然喜欢!” 光翎立刻点头如捣蒜,抱着猫咪抱枕又蹭了蹭,还故意做了个鬼脸,“又软又暖和,多好啊!比冷冰冰的石头强多了!”
他指的是原本房间冰冷的墨玉色墙壁,一脸嫌弃。
比比东看着光翎卖力地逗弄云渺,又看看云渺逐渐放松下来的小脸,深紫色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走到窗边,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串粉水晶月光石风铃,清脆悦耳的“叮咚”声再次响起。
“云渺,听,风铃的声音。” 比比东轻声说。
小云渺的注意力立刻被风铃声吸引,她抱着熊玩偶,好奇地看向比比东和那串漂亮的风铃。
光翎也抱着猫咪抱枕凑了过来,冰蓝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风铃:“哟,这玩意儿还挺精致!能拆下来玩不?”
比比东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五供奉,这是大供奉给云渺布置的装饰。”
“哦哦,装饰,装饰……”
光翎讪讪地收回想戳风铃的手,眼珠一转,又有了新主意。
他放下猫咪抱枕,指尖冰雾涌动,瞬间在掌心凝结出几个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冰晶小动物——小兔子、小鸟、小松鼠,活灵活现。
“来来来,小侄女,比比东丫头,看叔叔给你们变魔术!”
光翎兴致勃勃地将几个冰晶小动物放在梳妆台光滑的台面上,手指轻轻一弹,一道微弱的魂力注入。
那几个冰晶小动物仿佛活了过来,小兔子蹦跳了几下,小鸟扑扇着翅膀(虽然飞不起来),小松鼠抱着一个用冰晶变出来的“松果”啃着。
“哇!”
云渺这次是真的被吸引了,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叹。她抱着熊玩偶,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一小步,浅金色的眼眸亮晶晶地盯着那些会动的冰晶小动物。
比比东也站在一旁,深紫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新奇和欣赏。
光翎得意极了,像个炫耀成功把戏的孩子王:“嘿嘿,好玩吧?叔叔厉害不?”
“嗯……”
小云渺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脸上露出了一个怯生生却又无比真实的、浅浅的笑容。
她似乎暂时忘记了害怕,被光翎叔叔的“魔术”和比比东姐姐的温柔所包围。
粉白色的房间里,气氛变得轻松而温暖起来。
光翎变着花样逗弄冰晶小动物,比比东偶尔轻声向云渺解释,云渺抱着熊玩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浅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新奇和一丝难得的快乐。
就在房间内的气氛被光翎的冰晶小动物和比比东的温和话语烘托得暖融融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扇虚掩的门扉之外,廊道昏沉的阴影里,不知何时悄然伫立了一道挺拔而沉默的身影。
是千寻疾。
他并未走远。
或者说,父亲那番当众宣告,以及眼前这片刺眼的粉白温柔乡,如同两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他心底。
那份被忽视的酸涩、被威胁的不甘,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落寞,驱使着他像幽灵般徘徊了回来。
他站在门外,冰冷的墨玉色石壁吞噬了光线,将他半身笼罩在阴影中。
金色的发丝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显得有些黯淡。
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最完美的冰冷面具,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透过门缝,死死地锁定了房间内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