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他稳稳抱在怀里的,正是小云渺。
她依旧穿着那身浅粉色的睡裙,外面不知何时被光翎裹上了一件同样月白色的、带着毛茸茸领子的小斗篷,很显然是在城里买的。
头顶那个和光翎同款的半扎发依旧俏皮地立着,只是有几缕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俏皮地贴在额角和脸颊。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浅金色的杏眸里盛满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彩。
那是一种纯粹的、属于孩童的、经历了新奇冒险后的巨大兴奋和快乐。
她的怀里紧紧抱着那只“幸运兔”玩偶,玩偶的胡萝卜似乎被谁咬了一口。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光翎的双手几乎都没闲着。
他一只手臂稳稳抱着云渺,另一只手则拎着一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油纸包裹。
包裹口没有完全扎紧,里面露出的东西让人眼花缭乱:
好几串晶莹剔透、裹着厚厚糖壳、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大红山楂糖葫芦。
一大包油汪汪、散发着诱人焦香和甜香的糖炒栗子。
几个用油纸包好的、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金黄油亮的烤得酥脆的蜂蜜馅饼。
一大袋五颜六色、裹着糖霜或蜜汁的果脯蜜饯:杏脯、桃干、蜜枣、糖渍梅子……
甚至还有几个造型可爱的、用彩色油纸包裹的各种各样可爱形状的小面人……
这琳琅满目的零食,几乎堆满了那个巨大的油纸包,散发出的混合甜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殿前广场。
“开心!” 小云渺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前所未有的雀跃,用力地点着小脑袋,银色的发束跟着晃动,“糖葫芦甜甜的!栗子香香的!馅饼热乎乎的可好吃啦!还有那个……那个会转的糖画!叔叔给我买了个大蝴蝶!”
她兴奋地比划着,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完全不见之前的怯懦和惊惶。
“那是!光翎叔叔出马,还能让你玩得不开心?”
光翎得意地哈哈大笑,抱着云渺,拎着巨大的零食包裹,旁若无人地朝着天使之门走去,完全无视了那些值守卫兵震惊和憋笑的表情。
就在这时,几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几乎同时出现在了天使之门前。
正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金鳄斗罗、神情复杂难辨的千寻疾、以及带着一丝关切的比比东。
千道流的身影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廊的阴影下,金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归来的两人。
光翎一看到门口这“欢迎阵仗”,非但没有半点心虚,反而笑得更灿烂了,甚至带着点炫耀的意味:“哟!都在呢?正好!来来来,见者有份!小侄女特意给你们留的!”
他晃了晃手里那个巨大的、散发着甜香的油纸包裹。
金鳄斗罗看着光翎那副得意洋洋、毫无悔意的样子,再看看他怀里那个穿着睡裙裹着斗篷、小脸红扑扑、眼睛亮晶晶的云渺,一股火气又蹭蹭往上冒。
他浓眉倒竖,上前一步,刚要开口训斥这个无法无天的老五--
“金鳄伯伯!”
一个清脆稚嫩、带着全然的欢喜和一丝讨好意味的声音,抢先响了起来。
只见小云渺从光翎怀里探出小身子,努力地将怀里抱着的那只兔子玩偶暂时塞给光翎,然后小手在那巨大的油纸包里一阵摸索,最后掏出一个用干净油纸单独包好的、还带着温热的东西。
她小手捧着那个油纸包,朝着金鳄斗罗的方向,努力地递过去,浅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带着甜甜的笑容:“给!伯伯!热乎乎的馅饼!可香啦!叔叔说……伯伯喜欢吃咸的!这个是……是肉馅的!”
金鳄斗罗那即将爆发的怒火,瞬间被这声软糯的“伯伯”和递到眼前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馅饼给堵了回去。
他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训斥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看着小女孩脸上那纯粹欢喜、毫无杂质的笑容,看着她努力举高的小手,再看看那油汪汪的馅饼……
一股极其陌生的、名为“无措”的情绪瞬间取代了怒火。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极其僵硬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嗯。放……放着吧。” 他甚至忘了去接。
云渺见他不接,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但还是听话地把油纸包小心地放在旁边卫兵搬来的一个小石墩上。
接着,她又从油纸包里掏出两串最大最红的糖葫芦,蹬着小腿示意光翎放她下来。光翎笑着将她放下地。
云渺抱着两串糖葫芦,像只快乐的小蝴蝶,蹬蹬蹬地跑到比比东面前,举起一串:“比比东姐姐!给你!甜甜的糖葫芦!”
又跑到千寻疾面前,将另一串递给他,仰着小脸,浅金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亲近和期待:“哥哥!给你!这个……上面有最大的山楂!”
比比东看着眼前红艳艳的糖葫芦和小女孩真诚的笑脸,深紫色的眼眸中漾开温暖的笑意,她蹲下身,温柔地接了过来:“谢谢云渺。” 声音里带着真诚的喜悦。
而千寻疾……
他看着递到眼前的、那串裹着厚厚糖壳、在夕阳下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再看看云渺那双盛满了期待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浅金色眼眸,昨晚那种被暖流击中的感觉再次汹涌而至。
他紧抿的唇线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他极其僵硬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弯下腰,动作笨拙地接过了那串糖葫芦。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竹签和温热的糖壳,一种奇异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干涩,却没了往日的冰冷。
最后,云渺的目光转向了门廊阴影下的千道流。
她蹬蹬蹬跑过去,小手在巨大的油纸包里翻了翻,最后捧出一个小巧的、用彩色油纸精心包裹的小盒子,献宝似的举到千道流面前,声音软糯而依恋:“父亲!这个……是叔叔买的!叫……叫‘蜜雪酥’!叔叔说……可甜可香啦!给父亲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