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外压抑的空气中,黎簇的指尖终于触碰到那条在吴邪体内疯狂钻窜的、滑腻冰凉的异物。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混合着紧张与决绝。他遵循着张韵棠清晰入微的指令,手腕稳如磐石,镊子精准地合拢,感受着那虫子剧烈的挣扎,然后猛地向外一拽!
一条沾满粘液、仍在扭动的乳白色长虫被完整地取了出来!黎簇将其狠狠摔在地上,一旁的王胖子立刻上前,用工兵铲将其拍成一滩烂泥!
“成功了!”黎簇脱力般后退一步,大口喘着气,看着吴邪腹部那个被他亲手切开、此刻正汩汩流血的伤口,手还在微微颤抖,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与后怕交织在心头。
吴邪(关根)闷哼一声,剧痛过后是短暂的虚脱,但他看向黎簇的眼神充满了赞许和感激。
张韵棠上前,手法娴熟地为吴邪止血、清创、缝合。她从药囊中取出一个与其他玉瓶截然不同的、透着古老气息的墨玉小瓶,倒出一颗龙眼大小、色泽暗金、散发着奇异冷香的药丸,塞入吴邪口中。
“这是……”吴邪咽下药丸,立刻感到一股灼热与冰寒交织的奇异力量在体内化开,迅速驱散着残留的虫毒和虚弱感,甚至连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和小官的血,辅以数味灵药炼制。”张韵棠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足够驱散这些污秽之物了。”
“小官?”一旁的黎簇捕捉到这个陌生的称呼,好奇心再次被勾起。他记得胖子和吴邪也提过这个称呼。
吴邪(关根)虚弱地笑了笑,看着黎簇那好奇宝宝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他靠在阿宁搬来的垫子上,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但已经平稳了许多:“小官,就是你姐姐的……未婚夫。也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那个。”
王胖子(王庞)在一旁嘎嘎乐了起来,插嘴道:“嘿!这下可好,小哥出个差,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小舅子!鸭梨啊,以后咱们可就是实在亲戚了!”
阿宁(宁安)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浅笑,看着黎簇调侃道:“是啊,以后得叫姐夫了。”
黎簇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暖烘烘的,这种被当作“自己人”开玩笑的感觉,让他无比贪恋。
张韵棠清冷的目光扫过调侃的胖子和阿宁,最后落在吴邪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警告:“让小官知道你们这么编排他,黎簇先不怎么样,你们三个,回去训练量加倍。”
吴邪三人立刻噤声,互相使了个眼色,显然对自家“小哥”的战斗力、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张韵棠结束话题,目光转向远方无尽的沙海,“等回到杭州,可以让黎簇接触一些更深层的东西了。”
这句话,无疑是对黎簇的一种正式认可和接纳。吴邪、阿宁、胖子都看向黎簇,眼神里是温和与鼓励。这个阴差阳错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少年,终于真正被这个核心圈子所接纳,成为了“自家弟弟”。
稍作休整,处理完马老板和王导的伤势(暂时抑制了虫子生长速度),张韵棠决定带领核心队伍继续前进,寻找真正的古潼京。苏难、老麦以及恢复了一些的剧组人员见状,也默默跟了上来。吴邪看了一眼,并未阻止:“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吧,生死有命。”
队伍在灼热的沙海中艰难跋涉。走了不知多久,王导突然惊慌地喊道:“指南针!指南针失灵了!”
几乎同时,牵引着的几匹骆驼也躁动不安地停下脚步,任凭如何驱赶,都不肯再向前一步,只是焦躁地刨着蹄子,发出不安的响鼻声。
吴邪(关根)观察着四周看似毫无区别的沙丘,又看了看失灵的设备和不前的骆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磁场异常,生物本能预警……古潼京,应该就在附近了。大家分散找找,注意安全,别走太远。”
然而,众人分散寻找了一圈,目之所及依旧只有连绵的沙丘,没有任何入口的迹象。
吴邪(关根)走到黎簇身边,看着他,目光深沉:“鸭梨,忍一下。”
黎簇还没反应过来,吴邪已经一拳轻轻打在了他的鼻梁上!
“哎哟!”黎簇痛叫一声,鼻血瞬间涌了出来。
“别浪费!”吴邪低喝,拉着他的胳膊,让鼻血滴落在脚下的沙地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几滴鲜红的血液落在金黄的沙子上,并未立刻渗透,反而像是拥有了生命般,开始缓缓地、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蠕动、延伸,在沙面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指向明确的血线!
“这……我的血……怎么回事?”黎簇捂着鼻子,惊呆了。
“你背后的图,黄严的血,还有古潼京本身,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吴邪(关根)解释道,“你的血,在这里可以作为指路的媒介。”
张韵棠递给黎簇一颗小药丸让他止血,看着那延伸的血线,微微颔首:“方向确定了。”
众人顺着血线指引的方向,翻过一座巨大的沙丘。当站在沙丘顶端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沙丘环绕之中,竟然隐藏着一个不大但清澈见底的……海子(沙漠湖泊)!湖水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波光,与周围死寂的沙海形成鲜明对比,美得近乎虚幻。
“就是这里了。”吴邪(关根)看着下方的海子,语气肯定,“今晚在此安营。真正的古潼京入口,明天才会显现出来。”
众人下到海子边扎营。苏难站在稍远的地方,目光幽深地观察着吴邪一行人,尤其是对黎簇那诡异的指路方式和张韵棠深不可测的手段,忌惮更深。
夜晚,篝火旁。黎簇想起白天的事情,忍不住对吴邪和张韵棠低声说道:“关老师,姐,有件事……我昨晚起夜,不小心看到苏日格在洗澡,她后背上……纹着一只很大的凤凰,颜色特别鲜艳,跟活的一样。”
吴邪和张韵棠对视一眼,眼神俱是一凝。凤凰纹身……这绝非普通牧民会有的东西。
他们并未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阴影里,那个一直表现痴傻的嘎鲁,在听到“凤凰纹身”四个字时,低垂的眼眸中猛地闪过一丝极其凌厉的凶光!他憨傻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向了怀中——那里,藏着一把用某种野兽腿骨磨制成的、锋利无比的短刀!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了背对着他的黎簇!杀意,在寂静的夜色中弥漫。
然而,就在他即将暴起发难的瞬间,黎簇因为调整坐姿,无意间扯动了后背的衣服,露出了那幅被刻下的、诡异扭曲的七指图的一角。
嘎鲁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那图案上!他脸上的杀机和狰狞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疑惑,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他死死盯着那图案看了几秒,然后缓缓地、悄无声息地将骨刀重新塞回了怀里,恢复了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第二天清晨,众人准备出发探索海子。马老板经过一夜的休息(或者说,药效压制),恢复了些许力气,但脾气也变得更加暴躁易怒。他看到蹲在湖边玩沙子的嘎鲁,想起死去的苏日格和这一路的晦气,一股邪火涌上心头,上前一脚将嘎鲁踹倒在地!
“都是你们这些扫把星!害得老子这么惨!”马老板一边骂,一边不解气地用脚去踢踹倒在地的嘎鲁。
然而,这一次,倒在地上的嘎鲁没有再发出傻笑或呜咽。
他缓缓地抬起头,脸上那浑浑噩噩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充满杀机的狞笑!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闪烁着疯狂与残忍的光芒!
在马老板惊愕的目光中,嘎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那把骨刀,猛地向上刺出!
“噗嗤!”
骨刀精准地、毫无阻碍地刺入了马老板因为俯身踢打而暴露出的心口!
马老板脸上的怒容凝固了,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只剩刀柄露在外面的骨刀,又看了看嘎鲁那张完全陌生的、充满杀气的脸,喉咙里发出几声嗬嗬的怪响,身体抽搐了几下,重重地压在了嘎鲁身上,气绝身亡。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时,马老板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嘎鲁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马老板尸体,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擦去溅到脸上的血迹。他不再伪装,挺直了腰板,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危险而精悍的气息。他冷冷地扫视了一圈目瞪口呆的众人,目光在黎簇后背停留了一瞬,最终落在了吴邪和张韵棠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挑衅意味的弧度。
伪装撕破,杀手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