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蹲在老槐树荫下,听着李大爷第无数次抱怨“井水发苦”时,指尖的灵气突然凝成稻刺。不是因为不耐,而是看见老人耳后隐约的咒印——那是赤阳教“怨蛊”的标志,与三年前屠村惨案前的征兆分毫不差。
“大爷,您随我去茧居喝碗‘清喉茶’吧。”他笑着扶老人起身,袖口却藏着刚凝好的“醒神针”。虎娃抱着药篓路过,看见他紧绷的肩膀,立刻默契地摸出铜锣——这是他们约定的“赤阳预警”信号。
村西头突然传来争吵声,张婶揪着陌生壮汉的衣襟:“还我鸡!你这偷儿!”壮汉满脸委屈:“我只是路过讨口水喝……”陈二柱看见壮汉腰间晃动的赤阳教腰牌,灵气稻刺已先于意识射出,精准挑落对方藏在袖中的“引怨符”。
“柱哥,他身上有血腥味!”虎娃捂住鼻子。壮汉惊怒交加,挥刀砍来,却被陈二柱用灵气凝成的稻杆缠住手腕。刀刃落地的瞬间,露出里面藏着的“怨蛊虫卵”——只要植入人体,就能通过抱怨声扩散邪毒。
“说,你们在村里埋了多少蛊?”陈二柱的声音冷如霜,却在触到壮汉手臂上的旧疤时,语气微颤——那是烧伤的痕迹,和秋生医馆里的火伤患者一模一样。壮汉颤抖着跪下:“三百六十颗‘怨种’,埋在全村井里……我们也是被逼的,赤阳教说不做就杀了我们全家……”
远处传来井中水泡翻涌的声音,陈二柱看见井口溢出黑色泥浆,里面浮着密密麻麻的虫卵。李大爷突然抱住头惨叫,耳后的咒印化作怨魂虚影,伸手抓向虎娃咽喉。陈二柱本能地甩出灵气网,将虚影困在当中,却发现那虚影竟是李大爷已故的儿子。
“是‘忆怨蛊’!”秋生拎着药箱冲来,“用死者执念勾起生者怨气,再借抱怨声孵化虫卵!柱哥,必须在村民开口前破蛊!”陈二柱望着越来越多捂着头的村民,想起三年前赤阳教用同样的手段,让村民们互相残杀直至屠村——他曾在废墟中捡回虎娃,那时少年的眼里满是恐惧。
“听我命令!”他跃上屋顶,灵气化作巨型稻穗扩音器,“所有人立刻含住‘静心丸’,用舌尖抵住上颚,不许说话!虎娃,分发‘固魂散’!秋生,跟我去开井!”村民们虽满脸疑惑,却下意识地服从——这是三年来他们对“柱哥”的信任。
井底的怨种蛊王正在成型,黑色触须缠绕着三百六十颗虫卵。陈二柱摸出《青囊真解》,“先机篇”的字迹在灵气中燃烧:“治未病者,如断春冰;防未乱者,如斩秋蓬。”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蛊王身上,竟开出金色的稻花——那是用他十年人间烟火温养的“心灯血”。
“以我心灯,照破怨妄!”咒语响起时,稻花化作无数光刃,精准切断蛊王的所有触须,却避开了被寄生的虫卵。虎娃提着水桶跑来:“柱哥,用‘无根水’浇花!”少年泼出的水中混着蜂蜜和桂花,正是陈二柱教他炼的“甜煞蛊”——以人间甜味克邪怨之毒。
虫卵在甜水中化作晶莹的露珠,飘向每个村民眉心,驱散了怨蛊的同时,竟映出他们心底的温暖记忆:李大爷看着儿子的虚影化作萤火虫飞走,张婶摸着失而复得的小鸡笑出眼泪,就连赤阳教的壮汉,也想起女儿收到糖果时的笑脸。
“原来……我儿子是笑着走的。”李大爷攥着陈二柱的手,老泪纵横。壮汉跪在村口,将赤阳教的邪器砸成碎片:“陈仙长,求你教我炼‘甜煞蛊’,我想回家给女儿治心病……”陈二柱点头,递过颗用虎娃的笑声凝成的丹药:“先学会笑,再学炼药。”
暮色中,村民们围在井边,喝着重新变清甜的井水。虎娃突然指着天空惊呼,只见被摧毁的蛊王处升起一道金色光柱,光柱中浮现出无数稻穗,每片叶子上都映着村民们如释重负的脸。《青囊真解》自动翻开,“先机篇”后新增了“仁先章”,配图是陈二柱手握稻刺护在村民前,脚下是即将孵化的虫卵,而他眼中闪烁的,是比刀刃更明亮的慈悲。
“柱哥,原来先下手不是要伤人。”虎娃嚼着桂花糖,“是要救人。”陈二柱摸他头,望着远处归巢的飞鸟:“真正的先机,不是抢在敌人前动手,而是抢在伤害发生前,护住想护的人。就像稻子在暴雨前弯腰,看似退让,实则是为了保住谷粒。”
山风掠过,带来晚稻的清香。陈二柱看着壮汉背着药篓走向远方,身影渐渐融入暮色,忽然明白:有些“抱怨”背后是深渊,有些“先手”背后是温柔。而他的刀光剑影,终将化作人间的春风化雨,在每个可能滋生邪怨的角落,提前种下希望的稻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