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港城刑警队审讯楼，只有零星几个办公室还亮着灯，烟雾与咖啡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疲惫的空气里。王鹏坐在审讯室的铁椅上，双手被束缚带轻轻固定在扶手上，脸色依旧苍白，只是比起之前的沉默，眼底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慌乱。
赵磊坐在他对面，面前的桌上摊着厚厚的笔录本，钢笔尖悬在纸上：“王鹏，再想清楚，案发当晚，你到底离张浩和李凯有多近？喷溅状血迹不会说谎，你不可能只是单纯劝架。”
王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我真的只是劝架……当时他们吵得厉害，我想把他们拉开，凑得近了点，血迹就溅到了袖口，我没骗你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飘忽，不敢与赵磊对视。
隔壁的监控室里，陈默、叶清欢和陆禹白正盯着屏幕。叶清欢刚从法医中心赶回来，解剖服还没来得及换，脸上带着一丝倦意：“他在撒谎。从解剖结果来看，张浩被袭击时毫无反抗能力，现场不可能有激烈扭打，王鹏的袖口血迹，更像是凶手作案时，他就在旁边近距离观看，甚至……参与了什么。”
陆禹白靠在墙上，指尖把玩着那枚刻着“L”字的银色戒指，眼神深邃：“他肯定知道黑色连帽衫男人的身份，或者见过那个人。现在之所以不肯说，要么是被威胁了，要么是有把柄在对方手里。”
陈默皱着眉，拿起对讲机：“赵磊，换个角度问，别盯着血迹不放，问问他有没有见过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或者听过‘2507’这个数字，有没有收到过威胁。”
审讯室里的赵磊收到指令，立刻调整了语气：“王鹏，我们知道你可能有苦衷，或者被人威胁了。但你要清楚，那个凶手连张浩都敢杀，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如果你现在说实话，我们能保护你。”
提到“下一个就是你”，王鹏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嘴唇哆嗦着：“我……我真的没见过什么黑色连帽衫男人，也没听过2507……我没有被威胁，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赵磊还想追问，突然，王鹏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呼吸急促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你怎么了？”赵磊立刻站起身，警惕地看着他。
王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双手死死抓着椅子扶手，指甲几乎嵌进塑料里。监控室里的众人也发现了异常，陈默立刻喊道：“不好！快进去看看！”
几人快步冲进审讯室，叶清欢一把推开赵磊，蹲下身扶住王鹏，手指搭上他的颈动脉，又翻了翻他的瞳孔，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脉搏微弱，瞳孔散大，像是中毒了！”
她立刻解开王鹏的衣领和束缚带，让他平躺下来，双手按压他的胸口进行急救：“快叫救护车！准备除颤仪！”
赵磊连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陈默则快速检查了审讯室的环境，门窗完好，桌上只有一杯喝了一半的白开水和笔录本，没有其他可疑物品：“他刚才有没有吃什么东西？或者接触过什么？”
“没有，一直坐在椅子上，只喝了几口白开水，水是我们给他倒的，用的是队里的一次性杯子。”赵磊回忆道，语气有些慌乱。
陆禹白拿起桌上的水杯，凑近闻了闻，没有任何异味：“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不能排除被人下毒的可能。”他又检查了王鹏的衣服口袋，里面只有一部手机、几张现金和一串钥匙，没有其他可疑物品。
叶清欢的急救没有起到效果，王鹏的抽搐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停止了呼吸。她松开手，站起身，摇了摇头：“救不回来了，死亡时间就在刚才，大概一两分钟内，症状像是急性中毒，但具体是什么毒，需要解剖后才能确定。”
陈默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审讯室里发生命案，而且是在警方的看管下，这无疑是对刑警队的挑衅：“封锁审讯室，所有人不准进出，仔细勘查现场，任何细小的物品都不能放过，尤其是那杯水、一次性杯子、还有王鹏接触过的所有东西。”
技术人员很快赶到，对审讯室进行全面勘查。刑侦灯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地上的脚印、桌上的指纹、水杯里的残留液体，都被一一取样检测。叶清欢则蹲在王鹏的尸体旁，仔细检查着他的口腔、鼻腔和皮肤，希望能找到中毒的痕迹。
“死者的嘴唇和指甲呈青紫色，符合氰化物中毒的特征，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剧毒物质。”叶清欢说道，“他的嘴角有少量白色泡沫，口腔里没有明显异味，需要回去做毒理学检测才能确定毒物种类和剂量。”
陆禹白走到审讯室的通风口前，仔细检查着：“通风口是封闭的，不可能有人从外面投毒。审讯室的门刚才一直是锁着的，只有我们几个人进出过，凶手到底是怎么给王鹏下毒的？”
“难道是在他被带进来之前就已经中毒了？”赵磊疑惑道，“但他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审讯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异常，怎么会突然发作？”
“可能性不大。”叶清欢摇摇头，“急性中毒的发作时间通常在接触毒物后的几分钟到几小时不等，但王鹏的症状是突然发作，且迅速致命，更像是接触了高剂量的剧毒物质，或者是被人用某种方式瞬间下毒。”
这时，技术人员在王鹏的手机壳内侧发现了一个细小的针孔，针孔周围有轻微的黑色痕迹：“陈队，这里有问题！手机壳里好像藏过什么东西，针孔里有残留的液体痕迹。”
叶清欢立刻凑过去看，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拆开手机壳，发现手机壳内侧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小夹层，夹层里残留着一点透明的液体，还有一根细如发丝的针头，针头已经生锈，上面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物质。
“是毒针！”叶清欢眼神一凛，“有人把毒针藏在王鹏的手机壳夹层里，可能是通过某种方式触发，让毒针弹出，刺入他的手指或手掌，导致中毒身亡。”
她仔细检查了王鹏的手掌和手指，果然在他的右手食指指腹上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针孔，针孔周围有轻微的红肿，像是刚被刺伤不久：“就是这里！毒针应该是刺中了他的食指，毒物通过血液快速扩散，导致急性中毒死亡。”
陈默拿起王鹏的手机，翻看着手机壳：“这个手机壳看起来很旧，应该用了很久，夹层做得非常隐蔽，如果不是仔细检查，根本发现不了。看来凶手早就计划好了要杀他，而且知道他会被带到刑警队，所以提前在他的手机壳里藏了毒针。”
“也就是说，王鹏在被带到刑警队之前，就已经被凶手盯上了，甚至可能已经被控制了。”陆禹白说道，“他之前的沉默和撒谎，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害怕，而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不敢说出真相，或者是被凶手威胁，如果敢说实话，就会立刻杀了他。”
林念恩这时匆匆赶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陈队，查到了！王鹏的手机在今天下午三点左右，收到过一条匿名短信，内容是‘别多嘴，否则下一个就是你’，发送号码和之前给张浩发‘老地方’的是同一个临时号码！而且，王鹏的银行账户里，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收到了一笔一万元的转账，转账人同样是匿名的！”
“一万元匿名转账？”陈默皱起眉头，“看来凶手是先用钱收买王鹏，让他在警方询问时撒谎，后来又担心他会说出真相，所以提前在他的手机壳里藏了毒针，趁他被关押在审讯室时，远程触发或者让他自己无意中触发了毒针。”
“远程触发？”赵磊有些不解，“怎么远程触发？”
陆禹白推测道：“可能是通过手机信号或者蓝牙触发，也可能是设置了定时装置，到时间自动弹出毒针。或者，更简单，凶手知道王鹏在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摸手机，只要他用力按压手机壳，毒针就会弹出。”
叶清欢补充道：“从毒针的结构来看，更像是手动触发的，只要按压手机壳的特定位置，夹层里的弹簧就会把毒针弹出来，刺入持有者的手指。王鹏刚才在审讯时一直很紧张，频繁地摸手机，可能就是在无意中按压到了触发位置。”
陈默看着王鹏的尸体，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凶手不仅在KtV里杀人，还敢在刑警队的审讯室里作案，简直是无法无天：“念恩，立刻追查王鹏手机的通讯记录和定位，看看他在被带到刑警队之前，都和谁见过面，去过哪里。另外，查一下那个临时号码的使用轨迹，还有那笔一万元匿名转账的来源。”
“收到，陈队！”林念恩立刻开始操作。
叶清欢则将毒针、手机壳和王鹏手指上的针孔样本收集起来：“我现在回法医中心做毒理学检测，尽快确定毒物种类，另外，检测一下毒针上的dNA，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的痕迹。”
“好，有结果立刻通知我。”陈默点点头，目光转向审讯室的监控录像，“再仔细回看审讯过程，看看王鹏在中毒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接触过什么人。”
监控录像显示，王鹏在审讯过程中，确实频繁地用右手摸手机，尤其是在赵磊问到黑色连帽衫男人和2507房间时，他的动作更加频繁，最后一次摸手机后不久，就突然出现了中毒症状。
“看来凶手很了解王鹏的习惯，知道他紧张时会摸手机，所以才选择用这种方式下毒。”陆禹白说道，“而且，凶手应该很清楚刑警队的审讯流程，知道王鹏会被单独关押在审讯室，没有其他人陪同，这样下毒后，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陈默的眼神越来越锐利：“凶手不仅残忍，而且非常狡猾，还很可能对我们刑警队的情况有所了解。现在王鹏死了，线索又断了一条，只剩下李凯和苏晴两个嫌疑人，还有失踪的刘峰和神秘的黑色连帽衫男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赵磊，立刻去提审李凯和苏晴，告诉他们王鹏已经死了，看看他们的反应，也许能从他们嘴里套出点什么。另外，加强对他们的看管，绝对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收到，陈队！”赵磊立刻起身出发。
陆禹白走到陈默身边，低声说道：“王鹏的死，说明他知道的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多，而且触及了凶手的核心利益。那个刻着‘L’字的戒指，还有2507房间，以及点歌单里的歌曲，这些线索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们之间的联系。”
“我知道。”陈默点点头，“念恩，再查一下张浩和王鹏的社会关系，看看他们有没有共同的仇家，或者共同参与过什么事情。另外，重点排查港城所有名字里带‘L’或者拼音首字母是‘L’的人，尤其是和张浩、王鹏有过交集的。”
“好的，陈队，正在排查。”林念恩回答道。
这时，叶清欢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叶姐，毒理学检测有初步结果了，王鹏体内的毒物是高浓度氰化钾，毒针上的残留液体也是氰化钾，而且，毒针上发现了少量陌生男性的dNA，和之前在麦克风上发现的陌生男性dNA完全吻合！”
“又是那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陈默眼神一沉，“看来这个凶手不仅杀了张浩，还杀了王鹏，而且两次作案都留下了dNA，说明他要么是故意的，要么是太过大意。”
陆禹白思索道：“故意的可能性更大，他可能是在挑衅我们，或者是想通过dNA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毕竟，两次作案都留下相同的dNA，反而显得有些刻意。”
叶清欢补充道：“另外，毒针上的dNA除了陌生男性的，还有少量王鹏的dNA，说明毒针是在王鹏使用手机壳期间被安装进去的，而且安装的人很可能接触过王鹏。”
陈默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凶手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而且他还在不断杀人，我们必须加快调查进度。念恩，尽快找到刘峰的下落，他是解开谜团的关键；赵磊，提审李凯和苏晴，务必让他们说出真相；清欢，继续解剖王鹏的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陆禹白，你和我一起分析现有线索，找出凶手的作案动机和规律。”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凌晨三点的刑警队，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投入到了紧张的调查中。王鹏的死，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所有人，也让大家意识到，这个凶手远比想象中更危险、更狡猾。
李凯和苏晴在得知王鹏死讯后，反应截然不同。李凯显得惊慌失措，脸色苍白，嘴里不停念叨着“他杀了王鹏，下一个就是我”；苏晴则显得异常平静，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说自己和王鹏只是普通朋友，对他的死感到很意外。
而失踪的刘峰，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他的手机关机，住处和常去的赌场都没有他的踪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那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也依旧隐藏在黑暗中，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点歌单里的最后一曲《算你狠》还在循环播放，像是死亡的序曲，在刑警队的每一个角落回荡。王鹏的死，让原本就错综复杂的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他和张浩、王鹏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为什么要在KtV里作案，又为什么要在刑警队里杀死王鹏？
所有的疑问都盘旋在众人的脑海里，而真相，似乎还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中。这场声嘶力竭的谋杀，还没有结束，最后一曲的旋律，依旧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等待着被正义的光芒彻底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