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洞中,陈夜盘膝而坐,指尖一缕灰白气流缭绕不定,时而凝练如剑,时而散逸如雾。这“寂灭星罡”虽已初成,但掌控起来仍如驾驭烈马,需耗费极大心神。他依照静仪庵主所赐的《冰心凝神诀》,默运玄功,识海中如有一轮清冷明月升起,将那因寂灭之意而时常泛起的躁动与冰冷尽数抚平。心神渐如止水,对寂灭星罡的驾驭也越发精妙入微。
他尝试将这股新生力量与自身剑道相融。流云剑悬于身前,剑身星辉内敛,随着陈夜心念引动,一缕寂灭星罡缓缓渡入剑中。只见流云剑轻轻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原本璀璨的剑身渐渐蒙上一层淡薄的灰白光晕,剑锋处寒意凛冽,周遭空气都仿佛凝固。一剑挥出,无声无息,对面石壁上却悄然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细痕,边缘光滑,石质尽数化为齑粉。
“威力倍增,且更具侵蚀性……”陈夜收剑,心中暗忖,“只是消耗亦是不小,不可轻易动用。”他明白,此力乃双刃剑,需作为关键时刻的杀手锏。
这日,他正在洞外空地上演练剑法,将寂灭星罡控制在三成左右,融入流云剑诀,剑光时而如星河奔涌,时而又似万物凋零,诡异莫测。一道清冷的月华自不远处掠来,月婵身影浮现,紫衣飘飘,气息比一月前更加空灵深邃,显然修为大进。
她见陈夜剑法中的奇异变化,美眸中异彩连连,却并未打扰,只静静立于一旁观看。直至陈夜一套剑法使完,收剑而立,她才轻声道:“陈兄这新悟之力,当真玄妙无比,似能侵蚀万物本源。”
陈夜转身,见是月婵,微微一笑:“略有小成,尚不能收发由心。月婵姑娘修为精进神速,怕是离凝聚元丹不远了。”
月婵轻轻摇头:“元丹之境,岂是易事。还需静心积累。我方才从静尘师叔处得知,庵主已命人整理好无尽海的相关卷宗舆图,我们可随时前去查阅。”
陈夜神色一正:“时机已至。我对此力掌控已初步纯熟,无尽海异动频频,玄冥教恐有图谋,不宜再耽搁。”
二人遂一同前往守月庵的“藏经阁”。阁楼古朴,藏书浩瀚,静尘师太早已在一间静室内等候,案几上摆放着数枚玉简和一幅不知何种兽皮制成的古老海图。
“无尽海,位于北境极北,广袤无垠,终年被浓雾与狂暴的灵气乱流笼罩,凶险异常。”静尘师太指着海图,上面大片区域都是空白或标注着危险符号,“海中有诸多上古遗迹,亦盘踞着强大海妖。据庵中古籍零星记载,星符真君当年与蚀天麾下大将‘幽澜魔君’曾在此激战,真君佩剑‘星陨’的一块重要碎片,疑似失落于无尽海深处的‘葬星海峡’附近。”
她将一枚玉简递给陈夜:“此乃历代先辈探索无尽海留下的部分见闻与海图,虽不完整,但可助你避开一些已知险地。另一枚玉简中,记载了一种‘敛星术’,可助你在灵气紊乱之地更好地隐藏气息。”
陈夜郑重接过:“多谢师太!”
静尘师太又看向月婵,取出一枚月牙形的玉佩,通体温润,散发着柔和月辉:“月婵师侄,你虽未至元丹,但月华之力精纯,于无尽海某些特殊区域或有奇效。这‘月魄佩’你且带上,可宁心静气,抵御部分邪祟侵蚀,关键时刻或可激发护体月华。”
月婵接过玉佩,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太阴之力,心中感激:“谢师叔厚赐。”
静尘师太神色凝重地叮嘱道:“无尽海危机四伏,远比北境陆地凶险。玄冥教既已插手,必有强者坐镇。你二人此行,当以探查为主,万事谨慎,若事不可为,速退为上。”
“晚辈谨记。”陈夜与月婵齐声应道。
准备停当,辞别静尘师太,二人并未惊动庵中他人,悄然离开守月庵山门。离了那月华笼罩的山谷,外界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远处天际阴沉,预示着前路的艰险。
陈夜望向北方,目光锐利如剑。月婵静静立在他身侧,紫眸中亦是一片坚定。
“走吧。”陈夜轻声道。
两道身影,一者星辉内敛,暗藏寂灭;一者月华清冷,纯净无瑕,化作流光,朝着那传说中埋葬着星辰、弥漫着迷雾的无尽海,疾驰而去。
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守月庵最高处的望月殿露台上,静仪庵主凭栏远眺,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那两道消失在天际的身影上,低声轻语:“星月再聚,宿命之轮已开始转动。孩子们,前路漫漫,望你们能携手劈开这万古迷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