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教?
捐献妻女?
陆沉与宋彪闻言,脸上皆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等要求,一听就绝非正经教派所为,透着一股邪异的劲儿!
如此要求,百姓们竟然还只能默默接受,那这些家伙背后,必定是有着极强的手段。
如此恶行,倘若仅仅只是愚弄村民,也便罢了,可若是让这些人与那凶蛮的贼人也勾连上了,结果自会大不相同!
依靠这徐老头儿所说,怕是这怜生圣教与连云寨互相勾连,之后都必定会渐渐成了气候。
而且,不光如此!
陆沉心头微微一凛,瞬间联想到了江湖中除开明面上的帮派宗门之外,还有另一股更为隐秘、也更为朝廷所忌惮的势力。
那些往往打着“救济灾民”、“普度众生”、“人人享福”等光鲜旗号,暗中发展信众、敛财聚众,甚至图谋不轨的秘密教门!
“怜生圣教?”
陆沉看向身旁的宋彪,用眼神询问道。
宋彪面色凝重,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他混迹江湖十几年,三教九流都有所耳闻,却也从未听过这个名号。
要么是新兴不久,要么就是隐藏极深!
“老丈,这入个教,怎么还要捐献妻女?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宋彪故作愤慨,一副耿直山民被打抱不平的模样:“我们那信佛信道,诚心些的也不过是捐些香油钱,添点灯油,从未听过这等骇人听闻的规矩!”
“哎哟!后生!慎言!慎言啊!”
徐老头儿吓得脸色发白,慌忙压低声音。
他警惕地望了望门口,仿佛怕那些煞神去而复返:“不瞒你说,那圣教如今势力大得很!”
“他们的人手遍布咱们这十里八乡,许多大户,甚至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对他们深信不疑,可不敢乱说!”
徐老头儿喘了口气,继续道:“他们拜的是‘怜生老母’,据说神通广大,无边法力,降下过不少‘神迹’!”
“有人重病缠身,眼看就不行了,隔天晚上就被老母托梦,让念诵什么经文,没过几天真就能下床走路了!”
“还有人家求子,去圣坛虔诚跪拜了两月,果然就怀上了!反正……应验得很!”
陆沉眯起了眼睛。
真有如此神乎其神?
托梦治病?拜神得子?
这些手段,像极了那些愚弄乡民、装神弄鬼的邪教套路!
只要是能弄清楚背后的内情,想要做到这种事情,并不困难。
还不等陆沉再去思索,徐老头儿便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他又压低了声音,透露出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我是听说,连云寨主的那几个儿子,他们一个个早就被‘怜生圣教’封为了护法,得了老母赐福,所以才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本事!”
陆沉听到这里,也终于将自己之前心中的猜测,彻底的确定下来。
连云寨和怜生教果然有勾结,而且关系竟还来的如此紧密!
陆沉与宋彪心中同时一震。
他们两人顿时意识到,这事情的严重性已远超剿灭一股普通山匪!
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大事!
依照《大乾律例》,凡私设庙宇、私立神坛、聚众进行淫祀活动者,皆被定为“淫祀”!
乃十恶不赦之重罪!
必须彻底捣毁!
所有相关头目及骨干,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圣教护法竟如此厉害?刀枪不入?”
陆沉故作惊讶赞叹,还想再套问些关于怜生教内部结构、首领信息以及更多相关的细节。
但徐老头儿显然心存极大的恐惧。
他连连摆手,死活不肯再多说了,只是催促他们:“两位客官,天不早了,山路难行,还是早些归家歇息吧。”
“有些事,怕是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陆沉和宋彪只得作罢。
两人默默填饱肚子,又围着火盆烤了一会儿火,这才结算了茶钱,起身离开这间乡野酒肆。
两人尽可能的不给旁人留下任何可以被察觉的蛛丝马迹。
便是这徐老头儿,他们也信不过。
若是走的太早,走的太急,未免就要被回过味来的徐老头儿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能耐,可若是让他打草惊蛇,先行让连云寨的那些家伙心中有了准备的话,等他们再想杀上山去,灭了这伙山匪,难度自然就要比之前来的更大不少!
直到走出很远,确认四周无人之后,两人才停下脚步。
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开口说道:“怜生教事关重大,必须立刻上报县尊!此事绝非寻常剿匪,须得调集重兵,雷霆扫穴!”
见对方都是这样的打算,他们才都松了口气。
不管是陆沉还是宋彪,他们都害怕对方在这事情上提不起注意。
面对这种隐藏在暗处的狼子野心之辈,倘若只是一点的不小心,最终都难免功亏一篑,甚至自己身死的下场!
“没想到连云寨背后,还藏着个‘怜生教’这等邪教!”
“这下真是钓到大鱼了,若是能一举捣毁,可是个不小的功劳!”
刨开对于怜生教和连云寨的重视,这样的消息对于他们这些武人而言,反倒是要来的更加振奋一些。
两人的语气中都带着一丝罕见的激动与兴奋。
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悄无声息地发展起这样一支既能蛊惑人心、又与悍匪勾结的邪教势力。
其危害程度远超寻常盗匪。
而且观其势力,似乎并不显弱,这些人显然不是在小打小闹!
若能将其一举拿下,后续不知道还能牵扯出来多少事端,自己这功劳,也自然能落的个铁板钉钉的局面!
陆沉眼神微微一凛,旋即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怜生教竟敢强逼乡民捐献妻女,行此禽兽不如之举,可见其本质必属邪魔,绝非善类!”
“此等毒瘤,必须要以雷霆万钧之势,重拳出击,彻底铲除,绝不能任其蔓延!”
一旁宋彪附和点头,他对于陆沉的说法显然很是赞同。
没想到,这一趟出来,倒是让他对陆沉的观感,变的比之前来的更好了几分。
这样一个能拿捏的清楚轻重缓急的年轻人,以后真走上了仕途,去那官场之上,怕是也能混的风生水起,如鱼得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