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的手指还搭在星辰沙漏上，沙粒流动的速度忽然慢了一拍。她眨了眨眼，像是被什么念头卡住了喉咙。
“我们救了艾斯，”她的声音轻下来，“那波特卡斯·d·艾斯这个名字，在历史记录里还能存在吗？”
星玄正把振金拳套套到右手上，金属环扣发出一声轻响。他停了一下，没抬头，只是慢慢将手套拉紧。
“你说得对。”他终于开口，“改了结局，名字可能会消失。”
白坐在主控台前，手指悬在终端上方。他没动，也没说话，但屏幕上的数据流静止了。
“可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有人为他拼命，有人替他流泪，这些事是真的。”星玄抬起眼，从怀里取出一块封着气息的光膜，“这是他在战场上留下的最后一道痕迹，不是系统给的，是我们亲眼看见的。”
他轻轻一弹，光膜飘向灵汐。她伸手接住，指尖微微发烫。
“名字记不住人，感情才记得住。”星玄说，“路飞喊的那一声‘哥哥’，不会因为历史变了就变成假的。”
白这时按下回放键，一段影像浮现：废墟中，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跪在地上，嗓子已经哑了，还在一遍遍叫着“艾斯”。那是克比传回来的画面，拍得很模糊，但哭声清晰得像刀子刮过耳膜。
“我们不是在改数据。”白合上终端，“是在还一个弟弟该有的机会。”
灵汐低头看着怀里的小树布偶，好久没说话。然后她突然站起来，赤脚踩在石台上，银发垂落一侧。
“世界树见过太多灵魂熄灭。”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敲钟一样清楚，“每次有人死了，记忆就开始褪色。十年后没人提他的名字，百年后连墓碑都烂了。那种死，才是真的没了。”
她抬头看向星玄：“我不想再看一次那样的结局。这次我们要把火留住。”
星玄点头，走到监护区中央。符文嵌在凹槽里，正随着灵泉的节奏明灭。他伸手按在复苏舱边缘，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回应——那是赛亚人血脉和符文之间的共鸣。
“系统让我修正遗憾。”他说，“可它没告诉我该怎么定义‘修正’。是让悲剧不发生？还是让活着的人少一点痛？”
他转过身，看着两人：“现在我知道了。真正的修正，是我们亲手去接住那个要掉下去的人。”
白站起身，机械臂发出轻微的嗡鸣。他走到控制台边，重新校准了撤离通道的倒计时。
“雾影网络已进入静默模式。”他说，“所有情报节点切换为离线状态，防止被追踪。”
“好。”星玄活动了下手腕，拳套与皮肤贴合得严丝合缝，“等我们进去，最多只有三分钟窗口期。赤犬出拳的瞬间就是最佳拦截点。”
“你确定要用超蓝闪避技？”白问。
“必须用。”星玄说，“那一拳的力量超过自然承受极限，硬挡会直接撕裂空间。只能侧移切入，用速度制造死角。”
“灵汐的时间冻结能撑多久？”
“不到两秒。”她抱着沙漏，“但够用了。只要你在接触前半秒启动屏障，就能卸掉七成冲击。”
“剩下的靠灵泉浓缩液。”星玄摸了摸胸口的怀表，“白准备的剂量足够撑五分钟心脏停跳。”
“前提是你们能把人带回来。”白盯着他，“别忘了，海军本部不是游乐场，白胡子海贼团也不是配合演出的群演。”
“我知道风险。”星玄笑了笑，“但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不是打不过，是明明能救却不敢出手。”
他顿了顿：“十二岁那年，我爷爷走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医生说抢救没意义，家属签字放弃。我没敢拦。”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
“那天晚上，我翻了整本医学手册。”他说，“后来我才明白，有些事没有‘意义’也能做。救人不需要理由，想救就够了。”
灵汐慢慢走过来，踮起脚，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那你现在有理由了。”她说，“不止一个。”
白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打开备用能源箱。他抽出一根连接线，插进自己机械臂的接口。
“我把雾影的主控权限临时移交给了AI。”他说，“如果我们在里面出事，它会自动销毁所有关联数据，包括这个空间的存在痕迹。”
星玄皱眉：“你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有必要。”白回头看他，“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任务’可以不只是完成指标的人。我不想下次接到的任务是‘清除异常穿越者’。”
星玄没再说话，只是伸出手。
白愣了一下，随即抬手碰了下他的拳头。
灵汐也凑上来，把手叠在上面。
“那就说好了。”她说，“谁也不许死，谁也不许掉队。”
星玄笑了：“既然来了，就干到底。”
他松开手，走向空间出口。适应性作战服自动调节温度，表面泛起一层哑光黑。银发在背后轻轻晃动，瞳孔闪过一丝金色。
“系统，开启马林梵多锚点。”
【叮~】
电子音响起，光幕展开。
目标坐标锁定：海军本部广场。
时间同步：处刑日，上午九点四十七分。
预计停留时限：十八分钟。
“防护罩充能百分之九十。”白确认状态，“能量波动已屏蔽，外部无法探测。”
“符文待激活。”灵汐盘坐在沙漏旁，“我会在你出手瞬间冻结局部时间。”
星玄站在传送阵中央，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怀表紧贴胸口，振金拳套稳固，作战服无缝衔接血脉频率。
“这次不是为了积分。”他说，“也不是为了升级空间或者解锁新能力。”
他抬头，目光穿过光幕，仿佛已经看到那个燃烧的战场。
“我们要救的，是一个不该死的人。”
白坐回控制台，手指放在启动键上。
灵汐闭上眼，开始哼唱那首古老的歌谣。
符文微微发亮，像是心跳。
星玄深吸一口气。
“出发。”
白按下按钮。
传送阵光芒骤然亮起，能量开始汇聚。
灵汐的歌声变得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某种牵引力。
星玄的身体逐渐被光包裹。
就在他即将消失的前一秒——
“等等！”灵汐猛地睁开眼。
星玄停下动作：“怎么了？”
“如果……”她咬了下嘴唇，“如果我们成功了，但世界因此崩塌呢？比如天空裂开，或者海水倒流？”
“那就修。”星玄说，“一层层修回去。”
“要是修不回来呢？”
“那就住进空间里。”他笑了，“反正灵泉够大，种点菜养点鱼，你当院长，白当保安，我负责做饭。”
白面无表情：“我不干。”
“你都点了启动键，现在反悔没用。”星玄朝他眨了下眼。
灵汐看着他们，忽然也笑了。
“好吧。”她说，“那我就提前收下院长工资了。”
她抬起手，星辰沙漏翻转一圈，最后一道光纹注入符文。
“准备完毕。”
星玄点点头，再次站定。
光芒再度升起，越来越强。
白的手指始终放在紧急召回按钮上。
灵汐的歌声没有停。
符文稳定脉动。
传送倒计时进入最后十秒。
七。
六。
五。
星玄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超市货架、爷爷的笑容、第一次穿越的眩晕、艾斯倒下时路飞的眼神。
四。
三。
他睁开眼，眼神坚定。
二。
灵汐轻声说：“一定要回来。”
一。
光爆开。
下一刻，传送阵空了。
白盯着屏幕，心跳比平时快了几拍。
灵汐抱着小树，一动不动。
系统提示音响起：【任务开始，倒计时18:00】
白深吸一口气，打开隐藏面板，输入一行指令：
“若超时未归，启动因果律回溯协议。”
他按下确认。
灵汐忽然轻声哼起歌来，调子很慢，像是摇篮曲。
监控画面切换到马林梵多广场。
人群喧哗，旗帜飘扬。
处刑台静静矗立。
远处，一个披着火焰般长发的身影正被押解而来。
灵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沙漏边缘。
她的唇形动了动，没出声。
但那句话，像是刻进了空气里：
“这次……不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