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司的手还停在半空，掌心残留着能量方块包装纸的褶皱。那滴砸下去的眼泪已经干了，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盐渍，像被风吹干的雨痕。
星玄走过来，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翻过来，按在自己怀表的银盖上。表壳微震，一道涟漪从接触点扩散，像是水面被戳破的瞬间。下一秒，空气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泛着水光的绿意空间。
“你的眼泪，”星玄松开手，“比系统认证还管用。”
话音未落，三十七道影子从裂口里冲出来，像一群刚放学的小学生。圈圈熊一巴掌拍在真司膝盖上，力道大得让他差点跪回去；乌鸦头头叼着他之前扯下的抑制器，翅膀一扇就飞进空间深处，边飞边“嘎”了一声，活像在嘲笑他。
真司僵着身子，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空，整个人陷进一团软乎乎的东西里。低头一看，军靴陷在一片云朵状的苔藓中，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鼾声。
“别抽腿啊。”星玄站在旁边笑，“你踩的是它们的床。”
灵汐从空间入口飘出来，星砂斗篷一扬，直接裹住真司肩膀：“踩下去！软的都是被抛弃过的宝可梦睡觉的地方，硬的才是星玄打坐时压塌的。”
真司低头，三只毛球宝宝从苔藓里滚出来，顶着进化石当帽子，蹭着他裤脚打呼噜。他手指动了动，下意识想去摸精灵球，却发现腰带上空空如也。
“球被它们留着当枕头了。”星玄指了指远处——三十七个精灵球整整齐齐码成金字塔，最顶上那只还插着半块蜂蜜结晶。
真司：“……”
“来都来了，参观一下？”星玄拍拍他肩膀，“你那些‘报废品’，现在活得比你体面。”
灵泉池边，小火焰猴正蹲在灵汐肩上，浑身毛发变成明亮的橘红色，尾巴尖烧着一朵心形小火。它一看到真司，立刻“嗖”地跳到他头顶，爪子一扬，一簇粉色火焰从发梢掠过。
“卧槽！”真司猛地低头，手一抖差点把星玄推倒。
“别慌。”星玄掏出一块全息屏，“上周它用这招把银河队的侦察机烧成了烟花，飞行员现在还在医院吃流食。”
真司摸了摸发梢，指尖蹭到一点焦味。他刚想骂，小火焰猴又跳下来，爪子在他掌心划拉两下，留下一道“ζ”形的灼痕——和他当年训练手册上标记淘汰名单的符号一模一样。
“它说这是签名。”灵汐抱着小树晃了晃，“以后你的作业，它也帮你改。”
真司没说话，只是盯着那道伤痕，看了足足十秒。
星玄带着他往水潭走，路上经过一片发光的花田。灵汐指着花丛：“它们每天帮你浇三十七次花哦，比你爸当年请的园丁勤快多了。”
“我爸请的是AI灌溉系统。”真司下意识反驳。
“可它们是自愿的。”星玄挑眉，“你信不信，它们连你最喜欢的薄荷味牙膏都记得？”
真司：“……”
水潭入口藏在一片藤蔓后，掀开后露出里面清澈见底的池水。沼王正用尾巴托着一只利欧路教游泳，动作轻柔得不像只战斗型宝可梦。
“它说这里比下水道舒服。”灵汐轻轻一推，把真司往前送了半步。
沼王一扭头，尾巴一甩，水花直接泼了真司一脸。他下意识抬手挡，军装上的抑制器进水短路，滋啦一声冒出青烟。
星玄趁机递过一把梳子：“用这个，进化石磨的，专梳背上的藻类。”
真司接过梳子，犹豫两秒，蹲到水边。沼王乖乖翻过身，露出背上那道旧疤——当年他用图钉固定追踪器的位置。
梳子刚碰到伤处，真司手就顿住了。
“继续。”星玄站在他身后，“它等你梳头，等了快一年。”
真司咬牙，一点点往下梳。死皮脱落的瞬间，新生的浅金色鳞片在水光中一闪。小火焰猴不知从哪冒出来，尾巴一甩，火焰轻轻烘烤那处，鳞片迅速生长，像被阳光唤醒的金属。
“你背包里那张照片，”星玄声音不高，“八岁的你抱着玩偶沼王睡在实验室，是你妈走之前拍的吧？”
真司没回答，但梳子抖了一下。
灵汐不知何时搬出了个全息投影仪，蓝光一闪，三十七条数据线在空中展开。每条线上都跳动着名字和曲线。
“圈圈熊，每天偷藏一块蜂蜜结晶，藏了二十三块。”灵汐点了一下，“它说等你哪天肯吃甜的了，就给你。”
“乌鸦头头，每周三凌晨三点准时飞到你窗台站岗。”星玄接过话，“你说它是程序故障，其实是它记得你发烧那晚，它守了一夜。”
“电击魔兽的战力曲线，”灵汐放大其中一条，“在你流泪的那一刻，飙升了300%。”
真司盯着那条陡然上扬的线，突然觉得作战服口袋有点沉。伸手一摸，掏出一块焦黑的蜂蜜结晶——边缘还带着牙印，是他小时候常吃的牌子。
“你藏了三十七块进化石。”星玄看着他，“可它们藏了三十七份心意。”
真司低头，发现自己的精灵球不知什么时候全打开了，球盖朝天散在地上，像被遗弃的壳。
灵汐蹦到实验台前，把一个时拉比玩偶扔进灵泉。三秒后，玩偶抖了抖耳朵，变成一只活生生的幼年体，开口就是一句：“今天天气真好，适合逃课！”
星玄把真司的机械臂残骸扔进能量转化阵：“要试试赛亚人血液吗？说不定能长出新胳膊。”
实验舱泛起粉红雾气，机械接口处居然冒出粉色肉芽，还开了一朵向日葵。
真司盯着那朵花，突然抓起实验台上的亲密度能量方块，塞进嘴里。
“喂，那是给宝可梦吃的——”星玄话没说完，三十七只精灵球同时亮起，进化光柱冲天而起。
真司嚼着酸甜的方块，看着漫天飞舞的光点，从作战服内袋摸出一条编得歪歪扭扭的千本折鹤。纸鹤边缘已经磨毛，折痕里还沾着点干涸的血迹——是白当年留下的联络信号。
他低头，把纸鹤轻轻放在实验台上。
下一秒，三十七只宝可梦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围着他打转。圈圈熊用焦黑的爪子递上一块蜂蜜结晶，乌鸦头头叼来他失踪的战术手套，小火焰猴跳上他肩膀，尾巴卷着他手腕，在掌心画了个歪歪的爱心。
沼王从水里爬出来，尾巴一甩，把一串用灵泉水泡过的进化石挂在他脖子上。
星玄看着这一幕，刚想说话，突然发现真司的作战服内衬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三十七个小小的涂鸦签名——全是八岁时他画在训练手册角落的幼稚笔迹。
“它们一直记得。”灵汐轻声说。
真司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块还没吃完的能量方块，肩膀上趴着小火焰猴，脖子上挂着进化石项链，掌心被烤出一个爱心。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圈圈熊突然把一块蜂蜜结晶塞进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