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还在掌心发烫，像刚从沸水里捞出来。星玄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指节压着金属外壳，烫得指尖发麻。他低头看了眼灵泉空间的界面，那块化石静静躺着，表面银纹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
“倒计时七十一小时五十九分。”小刚盯着机械臂屏幕，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这玩意儿不听指令，删不掉，关不掉，连后台进程都找不到。我怀疑它不是程序，是寄生在系统里的诅咒。”
白站在一旁，星辰沙漏悬在掌心，流沙静止得不像话。他没说话，但眼神比平时多了一丝凝重，像是在听什么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星玄把月之石碎片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掌心。光斑在皮肤上跳了跳，化石立刻有了反应——银纹猛地一涨，倒计时数字闪烁了一下，像是被电了一下。
“果然。”他低声说，“一碰就来电。”
“你这话说得跟相亲现场似的。”小刚啧了一声，“‘咱俩有缘，一见就来电’。”
“现在不是讲段子的时候。”星玄把碎片收回去，化石的波动立刻弱了几分，但没彻底停，“它在等什么，不是随便触发的。得两个东西一起，缺一个都不行。”
“双源驱动。”小刚念着机械臂上那行小字，“生命之水加星核之火。灵泉是生命之水，好理解。星核之火……该不会是你脑袋里烧的那团中二魂吧？”
星玄没理他，闭上眼，调动体内血脉。赛亚人力量缓缓流动，从丹田一路冲上指尖。他将一缕能量探入灵泉空间，轻轻触碰化石表面。
刹那间，耳边响起一段旋律。
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记忆深处浮上来。是灵汐常哼的那首歌，调子歪得离谱，但莫名熟悉。化石表面浮现出一瞬星图，和洞窟水洼里见过的一模一样，一闪即逝。
“你刚才是不是……耳朵动了？”小刚盯着他，“像狗听见高频音那样。”
“我刚才是不是……该把你机械臂的语音播报功能永久关闭？”星玄睁开眼，金瞳微闪。
“别别别，我闭嘴。”小刚举起双手，“但你得承认，这化石有点东西。它不是死的，它在‘记事’。”
星玄没反驳。他知道那是什么——记忆残留。不是数据，不是信息，是某种更原始的东西，像刻在石头上的日记，只有特定的人、特定的状态才能读取。
“再来一次。”他说，“这次我们三个一起上。”
白点头，将星辰沙漏轻轻放在地上。小刚打开机械臂全频扫描，涂鸦本自动翻页，笔尖悬空，随时准备记录。星玄则把怀表贴在灵泉水面，让空间与外界共振。
三件东西——沙漏、机械臂、怀表——同时对准化石。
沙漏流沙开始逆旋，机械臂屏幕浮现符文，怀表内侧也亮起同样的纹路。三者同步，光纹交织，倒计时数字再次闪烁，频率变慢，像是被什么干扰了。
“它们在互相认亲。”小刚喃喃，“这不科学，这都快成修仙大会了。”
星玄忽然抬手，切断灵泉供能。水面一暗，三处符文同时熄灭，倒计时停了一秒，随后重新启动。
“能量源在空间内部。”他睁开眼，“不是外来的，是灵泉自己在反应。”
“也就是说……”小刚声音低了下去，“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你家的？”
没人回答。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星玄蹲下，盯着灵泉水面。就在符文消失的瞬间，水底掠过一道影子——不是倒影，是纹路，像树根，又像脉络，层层叠叠，蔓延向未知深处。一晃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但他记住了。
那不是灵泉的结构，是某种更大的东西的投影。
“先别研究符文了。”他说，“这化石，得封。”
“封？”小刚一愣，“不是要研究吗？我道馆实验室条件不错，恒温恒湿，还有量子扫描仪——”
“你碰它试试。”星玄打断。
小刚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摸怀表。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化石猛然一震，银纹暴涨，一股排斥力直接把他推后半步，机械臂“嘀”地报警，屏幕上跳出红字：【非授权接触，风险等级：高】。
“我靠，它还认主？”小刚揉着手腕，“这又不是灵剑认主，是化石！国家二级保护文物懂不懂？”
“它不是文物。”星玄声音沉下来，“是信使。”
“信谁的？外星人？远古文明？还是你失散多年的祖宗托梦？”
“不知道。”星玄看着化石，“但它认的不是身份，是血脉，是空间，是某种协议。你碰不了，不是因为你不够格，是因为它不允许。”
小刚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行吧，我认了。毕竟你连时间都能暂停，我一个搞矿的，争不过。”
“你搞的不是矿。”星玄说，“是未来。”
他取出一个空灵药瓶，将化石缓缓沉入灵泉最底层。水波荡开，银纹逐渐稳定，倒计时流速明显减缓，像是被什么压制了。
然后，他咬破指尖，滴下一滴血。
血珠落水，没散开，而是直接融入化石。银纹微微一亮，随即收敛，像是吃饱了打了个嗝。倒计时数字停顿了整整三秒，再跳动时，节奏变得平稳。
“你这操作，像在给古董车加机油。”小刚看着，“还是自带防伪认证的那种。”
“算是认亲仪式。”星玄收起怀表，“它现在知道谁是‘自己人’了。”
“那你岂不是成了化石爹？”小刚咧嘴，“以后它进化，你是不是还得操心它找对象？”
“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塞进空间种蘑菇。”星玄拍了拍他的肩，“回头给你批一批灵能矿石，算补偿。”
“这还差不多。”小刚摸了摸机械臂，“不过说真的，这倒计时七十二小时，真的一点都不能停？”
“能停一秒，是因为我切断了供能。”星玄摇头，“但只要空间在运行，它就在走。我们现在做的，只是让它走得慢点。”
“那等到零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星玄看着掌心，“但既然要双源驱动，现在只开了一个头。另一个‘火’，还没出现。”
“星核之火。”小刚念着，“听着就像某种中二必杀技的启动词。”
“可能真是。”星玄笑了笑，“毕竟我这人，一向擅长把中二变成现实。”
白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才开口：“沙漏刚才……响了。”
“响了？”小刚一愣，“它不是没声音吗？”
“不是耳听的。”白抬手，指尖轻触沙漏表面，“是震动，像心跳。而且……它指向你。”
他看向星玄。
星玄低头，发现怀表内侧的符文还没完全消失，边缘还残留着微光，和沙漏、机械臂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它不是指向我。”他说，“是跟着化石走的。谁拿着它，它就认谁。”
“所以现在，你是‘信使接收员’？”小刚摊手，“这工作有五险一金吗？”
“有。”星玄合上怀表，“福利是活到下一章。”
三人继续往隧道外走。大岩蛇在前开路，碎石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空气里还飘着灵泉水的微光，像是谁撒了一把荧光粉。
小刚走着走着，忽然“哎”了一声。
“怎么？”星玄问。
“你看。”小刚指着机械臂屏幕，“刚才那株灵药……开花了。”
星玄凑近一看。屏幕上是空间内部的实时影像——角落里一株不起眼的草，正缓缓展开花瓣。每一片都像极了缩小版的星辰沙漏，边缘泛着微光，随水流轻轻摆动。
“这草什么时候种的？”小刚问。
“不记得了。”星玄说，“可能是哪个世界顺手带回来的。”
“它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没命名。”
“那我给它起个名。”小刚盯着屏幕，“就叫‘倒计时伴生草’吧，听着就专业。”
“太长。”星玄说，“叫‘时痕草’。”
“时痕草？”小刚念了一遍，“行，就它了。不过你发现没，它开花的时间，刚好是你滴血封存化石的那一刻。”
星玄没答。但他记下了。
有些事，不是巧合。
他们走出隧道时，天刚蒙蒙亮。晨风吹过来，带着山间湿气。小刚伸了个懒腰，机械臂“咔”地收进袖口。
“接下来干嘛？”他问。
“等。”星玄看着怀表，“等另一个‘源’出现。”
“你不回空间查查资料？系统商城有没有‘如何正确饲养远古信使’这种指南？”
“系统从不卖废话。”星玄说，“它只卖能救命的东西。”
“那你打算干等？”
“不是干等。”星玄低头，指尖轻抚怀表表面，“我在听。”
“听什么？”
“听它什么时候，再哼那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