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晨光与暗痕
黑色木盒被封入那不起眼的铜箱之后，扎纸店仿佛终于卸下了一层无形的重负，连空气都变得轻盈了几分。接连几日，再无异状发生，那令人心悸的低语和邪异波动被彻底隔绝，店内恢复了往日的节奏，甚至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平和。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入店堂，尘埃在光柱中慢舞。胖子王铁柱一大早就精神抖擞地钻进了厨房，锅里熬着喷香的小米粥，蒸笼上热着白白胖胖的馒头，他还特意炒了一碟金黄诱人的土鸡蛋，切了一盘自家腌的脆爽萝卜干。母亲手术顺利的消息让他心头大石落地，干起活来都格外带劲。
“老板，吃饭了！”胖子吆喝着，将简单的早餐端到后院石桌上。
张清玄慢悠悠地从躺椅上起身，踱步过来。他依旧是那身几十块的t恤短裤，人字拖，但气色看起来比前几日好了不少，显然封印木盒的消耗正在逐渐恢复。他坐下，先喝了一口浓茶漱口，然后才端起粥碗，就着萝卜干，吃得慢条斯理。
“胖哥，你这鸡蛋炒得可以啊，火候正好。”陈子轩咬了一口馒头，夹起一筷子鸡蛋，赞道。
胖子嘿嘿一笑，有些得意：“那是，这可是土鸡蛋，香！关键是油温要掌控好，不能老也不能生。”他偷偷瞄了一眼细嚼慢咽的张清玄，见他没对早餐发表什么“抠门”言论，心里更踏实了。
饭后，陈子轩主动收拾碗筷。凌薇则拿着鸡毛掸子，仔细拂拭着货架上的纸扎用品，动作轻柔。她的目光偶尔会掠过柜台旁那个沉寂的铜皮箱子，眼神复杂。木盒是被封印了，但师兄动用“封灵椟”这种传说中的法器，以及木盒本身展现出的特性，都让她意识到玄冥所图甚大，心中那份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愈发强烈。
张清玄窝回躺椅，捧着紫砂壶，目光落在窗外。胡同里渐渐热闹起来，上班族行色匆匆，邻居李奶奶提着菜篮子慢悠悠走过，卖豆浆油条的小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这充满烟火气的景象，与他体内那点源于红尘、日渐凝练的星火之力隐隐共鸣。
他知道，暂时的平静只是表象。玄冥不会善罢甘休，那个被封印的木盒也绝非终点。但眼下，他需要这点宝贵的喘息之机，来恢复力量，厘清思绪。
“胖子。”他忽然开口。
“哎，老板您吩咐！”正在擦桌子的胖子立刻应声。
“中午去买只本地土鸡，要三年以上的老母鸡，炖汤。”张清玄语气平淡，“再买点新鲜的菌菇一起放进去。”
胖子眼睛一亮，炖老母鸡汤可是费火候又显手艺的活儿，老板这是要犒劳大家？他连忙答应：“好嘞！保证挑只最肥的！炖得汤色金黄，鸡肉酥烂！”
张清玄“嗯”了一声，补充道：“钱从账上支，记清楚。”
胖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老板转性了”的念头瞬间打消，认命地点头：“……明白。”他就知道！
陈子轩在一旁忍着笑，觉得胖哥这心情起伏比股市还刺激。
凌薇擦拭完货架，走到张清玄身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师兄，关于那木盒，还有玄冥……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动等待。我想……或许可以尝试联系一下茅山留在世俗的一些外围弟子，或者查阅一些流散在外的茅山杂卷，看能否找到关于这类‘节点’或者类似邪术的记载。”
张清玄抬眼看了她一下，墨镜遮住了眼神，但凌薇能感觉到他在审视自己。
“可以。”他淡淡回道，“但记住，谨慎为上。茅山内部，未必干净。”他指的是玄冥可能还有同党或暗中支持者。
凌薇神色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这时，扎纸店门楣上的铜铃“叮铃”一声脆响。穿着便装的林瑶推门走了进来。她今天似乎休息，穿着一件修身的浅蓝色针织衫和牛仔裤，勾勒出匀称的身材曲线，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显得清爽干练。
“都在呢？”林瑶笑着打招呼，目光先是快速扫过张清玄，见他气色尚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随后又落在那个铜箱上，眉头微挑，“这东西……安静了？”
“暂时。”张清玄言简意赅。
林瑶走到柜台前，将一个U盘放在桌上：“异管局那边对之前监测到的能量波动做了更深入的分析，发现其波动频率和性质，与档案里记录的几起年代久远、悬而未决的离奇失踪案现场残留的微弱能量痕迹，有高度相似性。资料都在里面了，或许对你们有用。”
这无疑是一个新的方向！如果木盒散发的能量与历史上的失踪案有关，那或许能从中推断出玄冥利用这种能量究竟在做什么。
“多谢。”张清玄示意陈子轩收好U盘。
林瑶看着张清玄，语气带着一丝关切：“你们自己也要小心。虽然这东西被封住了，但难保不会有别的麻烦。”她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目光瞥见后院门口一闪而过的、系着围裙的胖子身影，又咽了回去，转而道，“我就不多打扰了，局里还有事。”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一阵清风。
几乎是在林瑶离开后不到十分钟，陈静薇那辆熟悉的轿车又停在了胡同口。她今天是一身米白色的职业套装，包臀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臀部的浑圆曲线，一双穿着透明丝袜的修长玉腿踩着细高跟，气质优雅从容。她手里依旧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张先生。”她走进店里，声音温婉，将纸袋放在柜台，“路过‘采芝斋’，看到新出的核桃酥，想着您可能喜欢，就带了些过来。”她的目光扫过店内，仿佛不经意地问，“刚才好像看到林警官的车了？”
“她来送点资料。”张清玄语气没什么起伏，目光倒是自然地欣赏了一下陈静薇今天这身更显身材的装扮，纯粹是一种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陈静薇脸上笑容不变，柔声道：“原来如此。关于之前您提到的，追查一些古籍或者特殊物品来源的事情，我们陈家这边也有些眉目了，晚点我把整理好的信息发您。”她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提供恰到好处的帮助。
又坐了一会儿，陈静薇也起身告辞。
胖子从厨房探出头，看着陈静薇离去的背影，对陈子轩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说：“看看，这才是高手！送礼送得不着痕迹，帮忙帮得恰到好处！”
陈子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张清玄仿佛没看见两人的小动作，注意力回到了林瑶带来的U盘上。“子轩，把里面的资料整理一下，重点看那些失踪案的时间、地点和共同特征。”
“好的，玄哥！”
午时，胖子的老母鸡汤果然炖得香气四溢，汤色金黄，鸡肉软烂，菌菇的鲜味充分融入汤中，令人食指大动。张清玄喝了两碗汤，对胖子的手艺再次给予了“尚能入口”的评价，让胖子又是郁闷又是暗喜。
下午，陈子轩开始埋头研究U盘里的资料，凌薇则通过网络和一些人脉关系，开始谨慎地联系可能知情的茅山外围人员。
张清玄依旧窝在躺椅里，看似小憩，实则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各种可能性。木盒、失踪案、玄冥的计划、那诡异的“节点”特性……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需要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午后，谁也没有注意到，被封在铜箱中的木盒，那被彻底隔绝的内部核心深处，一点极其微小的、如同种子发芽般的悸动，正悄然发生着变化。那不是能量的波动，也不是精神的低语，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如同生命诞生初始的……“脉动”。
玄冥留下的这颗“种子”，即便在绝对封禁之中，似乎也并未完全沉寂。
（第二百八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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