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余款与心事
处理完苏如玉的事情，天色已近破晓。张清玄让胖子打电话通知了在别墅外焦灼等待的赵永昌。
赵永昌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别墅的，当他感受到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冷和压抑感确实消失无踪后，激动得差点给张清玄跪下，又被胖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大师！真……真的没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没了！”赵永昌声音带着哭腔，又是后怕又是庆幸，连忙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剩余尾款，厚厚一沓，恭敬地递给张清玄，“这是剩下的两万七，您点点！真是太感谢了！”
张清玄看都没看那钱，示意胖子接过记账。他对着激动不已的赵永昌，语气依旧平淡：“东西干净了，但你若心里留有阴影，那梳妆台最好还是处理掉，或捐赠，或深埋，随你。”
“处理！一定处理！我明天就找人把它弄走！不，今天！天一亮就弄走！”赵永昌忙不迭地答应，他现在看那梳妆台就跟看瘟神一样。
事情了结，三人坐上赵永昌安排的车返回扎纸店。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城市开始苏醒。
回到店里，熟悉的香火气息让人心安。胖子把收到的钱仔细清点入账，看着账本上增加的数字，圆脸上笑开了花，早把昨晚的惊吓抛到了脑后。
“老板，这单生意做得值！三万块，够咱们改善好一阵子伙食了！”胖子美滋滋地盘算着，“下午我去买条东星斑，再弄点好排骨……”
张清玄窝回躺椅，捧着温热的紫砂壶，闭目养神，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改善伙食可以，账目记清楚。胖子，一会儿去‘李记’买几笼蟹粉小笼包回来当早饭。”
“好嘞！”胖子爽快答应，难得老板主动点贵价早餐，看来心情不错。他揣上钱包，哼着小曲就出门了。
陈子轩帮着凌薇简单打扫了一下店堂，两人都对昨晚苏如玉的遭遇唏嘘不已。
“那个沈文渊，真是太可恶了！”陈子轩愤愤道，“为了攀高枝，竟然下毒害人！”
凌薇擦拭着柜台，眼神有些飘忽：“人心之恶，有时比鬼怪更甚。玄冥……大师兄他，如今走的，不也是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唯力量是尊的路子么？”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和迷茫。
陈子轩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只能沉默。
没多久，胖子提着热气腾腾的蟹粉小笼包回来了。薄如蝉翼的面皮，隐约透出里面金黄的蟹油和饱满的馅料，香气诱人。
四人围坐吃早饭。张清玄吃得慢条斯理，对包子的品质表示了“尚可”的认可。胖子自己则狼吞虎咽，一连干了三笼，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还是李记的包子够味！贵是贵了点，值！”胖子揉着肚子，一脸惬意。他掏出手机，习惯性地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家里打来的。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起身走到后院，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胖子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但断断续续还是传了过来。
“妈……嗯，刚忙完……钱？钱……我正在想办法……您别急，医生怎么说？……手术费要那么多？……我知道，我知道……您放心，我想办法……嗯，您好好休息……”
通话时间不长，胖子挂断电话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用力抹了把脸，重新堆起笑容走回前店。但那笑容，明显带着勉强，眼神里藏着一丝化不开的愁绪。
陈子轩心思细腻，看出胖子不对劲，凑过去小声问：“铁柱哥，家里没事吧？”
胖子摆摆手，强笑道：“没啥，没啥大事……就是我妈老毛病又犯了，得住几天院。”他不想多说，转身就去收拾碗筷，动作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张清玄捧着紫砂壶，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胖子略显沉重的背影，墨镜下的眼神动了动，没说什么。
上午，扎纸店恢复了往常的节奏。陈子轩继续查询柳依依事件寄件人的线索，凌薇研究古籍，张清玄看似在打盹，实则灵觉始终有一部分关注着柜台下那个被禁制包裹的黑色木盒。
那木盒依旧安静，但张清玄能感觉到，其内部那股阴冷的能量似乎在极其缓慢地脉动着，如同一个沉睡巨兽的心脏，带着一种不祥的韵律。
快到中午时，胖子准备出门采购食材。他犹豫了一下，走到柜台前，对看似睡着的张清玄小声道：“老板……那什么……我……我想预支点工资……家里急用。”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有些发烫。他知道自己这个月已经预支了不少，但母亲的手术费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上。
张清玄睁开眼，看了胖子一眼，没问缘由，只是淡淡道：“需要多少？”
胖子愣了一下，没想到老板这么干脆，连忙报了个数：“五……五万。”这是他估算的手术费和前期治疗的最低费用。
张清玄没说话，直接从柜台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看厚度远远超过了五万，推到胖子面前：“先拿去用。账上记着。”
胖子看着那厚厚的信封，眼睛瞬间就红了，鼻子发酸。他没想到老板问都不问就给了，而且明显多给了很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却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愣着干什么？”张清玄重新闭上眼睛，“还不去买菜？中午我想吃清淡点，煲个汤。”
“哎！好！好！我这就去！”胖子用力吸了吸鼻子，抓起那个沉甸甸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仿佛揣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他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比平时轻快了许多，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
陈子轩看着胖子的背影，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张清玄，心里暖洋洋的。他知道，老板虽然平时抠门又腹黑，但对真正自己人，从不会亏待。
凌薇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对张清玄的评价，不禁又复杂了几分。这位师兄，似乎永远比她想象的要……难以捉摸。
然而，就在胖子离开后不久，一直安静待在柜台下的黑色木盒，表面那些诡异的符文，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一股比之前更加隐晦、更加冰冷的意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张清玄猛地睁开眼，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锁定在那木盒之上。
玄冥的“礼物”，似乎并不甘心一直沉寂下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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