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暗影附身
胖子和陈子轩志得意满地回到扎纸店,将学校之行的经过,尤其是他们如何精准判断那只是恐惧意念残留、并成功净化气场的过程,添油加醋地汇报了一番。两人脸上都带着“快夸我”的期待。
张清玄听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推了推墨镜,看不出喜怒。他既没表扬,也没立刻布置新的抄写任务,这让胖子和陈子轩心里反而有些七上八下。
“老板,我们这次…处理得还行吧?”胖子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张清玄端起紫砂壶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判断基本无误,处理尚可。”他顿了顿,在两人刚露出喜色时,又补充道,“但观察不够细致,思虑有欠周全。只清除了表面的‘场’,可曾想过,那断笔为何如此整齐?那纸上红墨,为何偏偏是红色?”
胖子和陈子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断笔切口?红墨颜色?这些细节他们确实忽略了。
“红色…更容易吸引阴性注意力?断笔…像是被某种锋利的东西…”陈子轩若有所思,脸色渐渐变了。
张清玄不再多说,挥了挥手:“《基础符箓大全》第一百零一至一百五十页,抄写三遍。三天。”
虽然还是抄书,但惩罚力度明显减轻了。胖子和陈子轩不敢再多问,连忙应下,心里却因为老板最后那几句话,蒙上了一层阴影。
接下来的两天似乎风平浪静。那两个来求助的高中生打来电话,说李浩回学校上课了,虽然精神还有些萎靡,但没什么大碍;王静的头也不疼了。一切都好像恢复了正常。
胖子松了口气,又开始琢磨他的新菜式——他最近迷上了淮扬菜,正在研究一道极其考验刀工的文思豆腐。陈子轩则继续刻苦钻研阵法,试图弄明白那天老板提到的细节到底意味着什么。
然而,就在第三天晚上,变故发生了。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扎纸店早已打烊。胖子在厨房里对着那块嫩豆腐较劲,陈子轩则在里间的小客厅里对着阵法图比划。突然,陈子轩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是那个高中生男生打来的。
“轩、轩哥!不好了!李浩…李浩他疯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哭腔,“他在宿舍里砸东西!力气大得吓人!眼神完全不对!嘴里还说着奇怪的话…说什么‘找到你了’、‘都要死’…我们好几个男生都按不住他!”
陈子轩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叫上胖子。两人也顾不上跟里间的张清玄打招呼(张清玄似乎已经休息),抓起随身的工具包就冲出了店门。
再次赶到学校时,男生宿舍楼下一片混乱。不少学生被惊醒,聚在楼下议论纷纷,几个保安和老师正焦急地往上跑。胖子和陈子轩挤开人群,直奔李浩所在的四楼宿舍。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疯狂的嘶吼和打砸声。宿舍门紧闭着,但从门上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一片狼藉。几个老师和保安试图撞门,但那门仿佛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住了,纹丝不动。
“让开!”陈子轩低喝一声,示意众人退后。他并指如剑,指尖微不可察的灵光一闪,凌空画了一道简单的“破邪符”,拍在门锁位置。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似乎松动了一些。几个保安趁机用力一撞,门终于被撞开了。
宿舍内的景象让人头皮发麻。李浩站在房间中央,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周身散发着一股不祥的黑色气息。他的力气大得异乎寻常,单手就将一个实木椅子抡起来砸向墙壁,碎片四溅。他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找到…了…毁掉…全都毁掉…”
而在他的身后,一个模糊的、穿着旧式校服(并非当下款式)、面色青黑的少年虚影,正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贴附着他!那虚影的双手仿佛融入了李浩的后背,不断将浓郁的怨气和暴戾情绪注入其体内!
“是附身!”陈子轩瞳孔一缩,“不是笔仙!是更凶的地缚灵!借了笔仙游戏的由头被引出来的!”
那地缚灵似乎察觉到了胖子和陈子轩身上的特殊气息,猛地转过头,赤红的眼睛(它竟然有清晰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他们,发出沙哑的咆哮:“多管闲事…死!”
被附身的李浩也随之转过头,猩红的眼睛锁定两人,如同野兽般扑了过来!速度极快,带着一股腥风!
“胖子!符!”陈子轩急喝,同时脚下步伐变幻,试图避开正面冲击。
胖子手忙脚乱地掏出符箓,一股脑地扔过去。但这次,他那些低级符箓打在李浩身上(或者说打在那层黑气上),只是冒起几缕微弱的白烟,几乎毫无作用!反而更加激怒了那个灵体!
李浩(或者说控制他的地缚灵)一拳挥来,带着破空声!陈子轩勉强侧身躲过,拳风擦着他的脸颊过去,火辣辣地疼!他试图布阵,但在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根本找不到机会!
胖子更惨,被李浩随手一挥就扫倒在地,撞在墙壁上,疼得龇牙咧嘴。
“不行!这东西太凶了!我们搞不定!”胖子看着状若疯魔的李浩,心里涌起一股绝望。他这才明白,老板之前说的“观察不够细致”是什么意思!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笔仙残念!
陈子轩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个地缚灵的力量远超他们的应对能力,而且它完全控制了李浩的身体,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下重手!
眼看李浩再次扑向倒地不起的胖子,尖锐的指甲几乎要触碰到胖子的喉咙,陈子轩目眦欲裂,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并不耀眼,却带着无上威严与宁静的纯白光芒,如同拂晓的第一缕阳光,悄无声息地充斥了整个宿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疯狂扑击的李浩动作瞬间僵住,他周身的黑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的哀鸣,剧烈地翻滚、消散。他身后那个狰狞的地缚灵虚影,更是发出了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在白光的照耀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湮灭。
白光散去,宿舍内恢复了平静。只有一片狼藉和瘫倒在地、昏迷不醒的李浩,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胖子和陈子轩惊魂未定地看向门口。
张清玄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那里,依旧是一身随意的休闲装,墨镜遮眼,手里甚至还拎着那个紫砂壶。他仿佛只是深夜口渴,出来倒杯水,顺便解决了点小麻烦。
“老…老板…”胖子声音发颤,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
陈子轩也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又一次…在最后关头,老板如同天神般降临!
张清玄走进宿舍,看都没看地上昏迷的李浩,目光扫过胖子和陈子轩。
“判断失误,应对失当,临机反应,一塌糊涂。”冰冷的话语毫不留情。
胖子和陈子轩羞愧地低下了头。
“回去。”张清玄转身向外走去,“《基础符箓大全》全本,抄写十遍。简易阵法七十二变,演练百遍。一个月内,我要看到成效。”
全本十遍?!阵法百遍?!一个月?!
胖子和陈子轩眼前一黑,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但这次,他们没有任何怨言。比起刚才直面死亡威胁的恐惧,抄书演练简直如同天堂。
看着张清玄消失在楼道口的背影,又看看地上昏迷的李浩和一片狼藉的宿舍,胖子和陈子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后怕与…坚定。
这条路,比他们想象的要危险得多。而老板,也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
他们默默地开始收拾残局,通知学校老师处理后续。心中那份因为前两次成功而滋生的些许骄躁,此刻已被彻底打碎。
真正的历练,似乎才刚刚开始。而那个总是在最后时刻现身、轻描淡写解决一切的老板,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愈发高大神秘,如同一座无法逾越、却令人安心依靠的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