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归墟初探
踏入归墟的刹那，仿佛从喧嚣的尘世一步迈入了永恒的寂静死域。
外界的一切色彩、声音、能量波动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空”与“无”。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只有无尽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黑暗。那弥漫的归墟气息，冰冷而死寂，不断侵蚀着林天的混沌道躯，试图将他同化为这永恒寂静的一部分。
寻常修士，哪怕只是沾染一丝此地气息，恐怕瞬间便会道基腐朽，神魂永寂。
然而，林天那圆满的混沌道躯，在经过初始之海源核破碎时的归墟之力洗礼后，已然对这股力量有了极强的适应性。他周身灰蒙蒙的混沌气流自主流转，不仅抵御着侵蚀，反而如同饥渴的海绵，缓慢而坚定地吸收、融合着周围的归墟气息，使其混沌宇宙中那“终结”与“死寂”的一面愈发深邃、强大。
灵魂深处，母亲留下的那枚混沌印记散发出温润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印记中传来的微弱感应告诉他，散落的“钥匙”部件，就在这片无尽的归墟深处。
“跟紧我，此地不可久留，亦不可迷失。”林天对紧跟在身后的苏璎传音道。即便有他庇护，苏璎的脸色也已苍白如纸，必须全力运转功法才能抵抗那无孔不入的死寂侵蚀。
林天不再耽搁，依照印记指引，朝着一个方向，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开始前行。
归墟并非空无一物。前行不久，一些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开始出现在他们的感知中。
那是一些……世界的残骸！
有破碎的星辰如同灰色的巨岩般悬浮，有断裂的山脉如同巨兽的脊骨横陈，有干涸的星河如同废弃的绸带飘荡……这些残骸早已失去了所有能量与生机，只剩下最本源的物质结构，在归墟气息亿万年的侵蚀下，也变得脆弱不堪，仿佛一触即碎。它们像是被遗忘在时间长河尽头的垃圾，静静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死寂。
甚至，林天还看到了一些庞大到不可思议的生物骨骸，其形态早已无法辨认，但残留的些许骨质纹路中，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它们生前，恐怕是远超合道境的存在！
这里，是万界的坟墓，是诸神的墓地！
突然，前方一片由无数破碎大陆堆积而成的“山脉”阴影中，两点猩红的光芒猛地亮起！一股暴戾、混乱、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凶兽，牢牢锁定了林天二人！
“吼——！”
无声的咆哮在精神层面炸响！一道完全由归墟死气凝聚而成的、形似巨蟒的扭曲黑影，自“山脉”中猛地窜出，张开吞噬一切的大口，朝着他们噬咬而来！其气息之强，赫然达到了合道中期！
这是归墟中自然孕育的“墟灵”，由无数世界破灭时的怨念与死气汇聚而成，没有理智，只有毁灭一切生者、将其拖入永恒沉寂的本能！
“小心！”苏璎惊呼，月轮法宝瞬间祭出，清冷月辉在这绝对黑暗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然而，林天只是淡淡地瞥了那墟灵一眼。
“区区死气聚合之物，也敢拦路？”
他甚至未曾动用“破限”拳意，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噬咬而来的墟灵，轻轻一握。
“嗡——！”
周遭的归墟气息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化作无数道灰黑色的枷锁，凭空出现，将那庞大的墟灵死死缠绕、禁锢！墟灵发出无声的挣扎与哀嚎，其由死气构成的身躯在归墟枷锁的收缩下，迅速崩溃、瓦解，最终重新化为精纯的死气，被林天周身的混沌气流悄然吸收。
举手投足，墟灵湮灭。
林天缓缓收手，感受着那丝精纯死气对混沌宇宙的微弱滋养，目光却投向了那片“山脉”的更深处。他能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吸引着母亲留下的混沌印记。
他带着苏璎，踏入这片由世界残骸堆积而成的死亡山脉。
沿途，又遭遇了几波墟灵的袭击，形态各异，有如同腐烂巨鸟的，有如同多目怪物的，其实力从化神到合道不等。但在林天那霸道绝伦的混沌之力面前，这些没有理智、只靠本能行事的墟灵，皆是不堪一击，纷纷化为了他成长的资粮。
越往山脉深处，周围的归墟死气便越发浓郁，甚至开始出现一些空间扭曲的现象，仿佛这片区域即将彻底湮灭。而母亲印记传来的感应，也越发清晰、强烈。
终于，在山脉的核心，一片相对开阔的、由某种黑色晶石构成的平台上，林天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那并非预想中的“钥匙”部件，而是一具……跪倒在地的、庞大无比的骷髅！
这骷髅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光泽，即便经历了归墟气息无尽岁月的侵蚀，依旧散发着一种不朽不灭的磅礴道韵！其骨骼之上，天然铭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符文，隐隐与林天混沌道躯上的某些道纹产生共鸣。骷髅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双手捧在胸前，似乎曾经供奉着什么，如今却空空如也。
而在骷髅那巨大的头骨眉心之处，一点微弱的、与母亲印记同源的混沌光芒，正在缓缓闪烁——那正是吸引印记前来的源头！
“这是……古魔神的遗骸？”林天心中震动。从这骸骨散发的气息与道韵来看，其生前实力，恐怕远超合道，极有可能便是母亲口中那尊被道祖斩杀的、执掌归墟的混沌魔神！
母亲留下的印记指引他来此，是为何意？难道“钥匙”与此骸骨有关？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靠近那具跪拜的魔神骸骨。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无形威压，即便早已死去不知多少纪元，依旧令人心悸。
就在他伸手，试图触碰那骸骨眉心处的混沌光点时——
“嗡！”
整具魔神骸骨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金光芒！一股不屈、不甘、充满了滔天怨念与战意的残存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火山，轰然爆发，朝着林天冲击而来！
同时，那跪拜的骸骨仿佛活了过来，巨大的骨掌抬起，带着碾碎星辰、破灭万法的恐怖力量，朝着林天当头拍下！这一掌，蕴含着一丝魔神生前的战斗本能与归墟权柄，威力远超之前的任何墟灵！
危机降临！
林天瞳孔微缩，却不退反进！他感受到了这魔神残存意志中的不屈与悲怆，那是对道祖、对这不公秩序的控诉！
“前辈安息！我非敌人，乃承混沌之道，欲破道祖秩序之人！”
他朗声开口，同时右拳之上混沌气流奔涌，那新融合的归墟之力自主浮现，化作一道灰黑色的拳罡，不闪不避，悍然迎向了那拍落的魔神骨掌！
“轰——！”
拳掌交击，归墟之力与魔神残念激烈碰撞！
这一次，没有能量的疯狂爆炸，只有两种同源却不同命的“终结”意志在相互冲击、印证！
林天的混沌道躯剧烈震动，但他死死抵住了那磅礴的力量，将那魔神残念中的暴戾与怨恨，以自己的意志强行抚平、引导！
“我之道，必将打破囚笼，让归墟重见天日！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他发出灵魂的呐喊，将那枚母亲留下的混沌印记的力量，微微激发！
感受到那同源而更加纯粹的混沌气息，魔神骸骨的攻击猛地一滞，那狂暴的残存意志中，闪过一丝迷茫，继而化作了无尽的悲凉与……一丝寄托。
巨大的骨掌缓缓收回，暗金光芒逐渐内敛。那眉心处的混沌光点轻轻一颤，脱离骸骨，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林天眉心的混沌之眼（本质）中。
【叮！获得“古魔神之眷顾”（残缺），归墟之力亲和度大幅提升。解锁部分归墟权柄：归墟视野（可看破归墟迷雾）、墟灵威慑（对低阶墟灵拥有天然压制）。】
【钥匙部件感应增强，下一目标方位已更新。】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而那具庞大的魔神骸骨，在光点离体后，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暗金色的光泽迅速黯淡，最终化作一堆普通的枯骨，缓缓坍塌，融入了周围无尽的黑暗之中。
林天站在原地，感受着新获得的能力与愈发清晰的钥匙感应，对着那堆坍塌的枯骨，微微躬身一礼。
“前辈走好，你的意志，由我继承。”
他抬起头，望向归墟更深、更黑暗的远方，目光坚定。
前路依旧漫漫，但有了这古魔神的眷顾与指引，他在这归墟之中，将不再是盲目探索。
他的拳头，将继续在这万界的坟墓中，开辟出一条通往真相与自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