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关于昨夜镇北王世子遇刺、其身边两位侍女青莲红莲乃是隐藏高手、拼死击退强大刺客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昨晚静心苑打得可凶了!” “是啊!据说来了几十个高手刺客!” “都被世子爷身边那俩丫鬟给打跑了!” “真的假的?那俩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千真万确!我三姨夫的邻居的二舅在王府当差,亲耳听到的!现在世子爷对那俩丫鬟更是宠得没边了!”
流言越传越离谱,最后几乎将青莲红莲描绘成了武功深不可测、一掌能拍死先天高手的女侠。如此一来,所有人再看跟在萧瑟身后的青莲红莲时,眼神都彻底变了,充满了敬畏、好奇,甚至还有一丝恐惧。毕竟,能击退那种级别的刺客,这俩丫鬟的实力恐怕远超一般人想象。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萧瑟,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纨绔模样。对于赵国使团正式进京、即将面圣的消息,他更是毫不关心,仿佛事不关己。
“使团来了关本世子屁事?”他一边享受着红莲剥好的水晶虾饺,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自然有那些文官老爷和诸葛老头去对付,本世子才不去凑那个热闹,省得又被陛下训话。”
他正美滋滋地想着今天去哪儿打发时间,就见静心苑门口,高公公提着袍角,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还没进餐厅,高公公尖细的嗓音就带着哭腔响了起来:“哎呦我的世子爷!世子爷哟!可算找到您了!您怎么还在这儿用膳呐!”
萧瑟抬了抬眼,示意了一下。红莲立刻机灵地倒了一杯温茶递过去。
高公公也顾不上客气,接过茶杯猛灌了一口,喘着大气,急声道:“世子爷!快!快跟杂家进宫!金殿上出大事了!赵国使团面圣发难,满朝文武……无人能接!陛下龙颜大怒,让您立刻进殿!”
萧瑟闻言,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诧异和不耐烦:“发难?发什么难?他们赵国大老远跑来,不就是来磕个头献个礼吗?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满朝文武都是吃干饭的?连个使团都对付不了?”
高公公急得直跺脚:“哎呦喂我的世子爷!这次不一样!他们……他们出的题,邪门得很!文武大臣,包括诸葛青云先生,一时都……都束手无策啊!陛下这才让老奴火速来请您!”
“题?”萧瑟来了点兴趣,放下筷子,“什么题能把你们难成这样?说来听听。”
高公公连忙将金殿上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原来,赵国使团觐见时,依礼行了跪拜之礼。但礼毕后,那赵国正使便昂然起身,表示赵国素来只崇拜真正的强者和智者。久闻天武人才济济,特设一题请教。若天武能有人在三个时辰内解出此题,赵国使团便心服口服,愿再次向武烈陛下行三拜九叩之大礼,永世臣服。若解不出……那这天武上邦,未免有些名不副实了。
其言辞看似客气,实则极尽挑衅与羞辱。
而那题目,也确实古怪。他们抬上来一个巨大的木板,上面画着一个由九个方格组成的巨大方阵(九宫格)。然后又抬上来一堆黑色的棋子,共计四十五枚。
赵国正使的题目是:请将这四十五枚黑子,填入这九个方格之中,要求使得每个方格内棋子数量皆不相同,且同时要保证每一行、每一列、以及两条对角线上的三个方格内,棋子数量之和全都相等!
这题目一出,满朝文武都懵了!
四十五子分九格,每格数量还需不同?还要各行各列各对角线之和相等?这怎么可能?!数字稍大,计算起来便极其繁复,更别说还要满足那么多苛刻条件!三个时辰?三十个时辰也未必能算出来!
诸葛青云眉头紧锁,暗中推演,却发现千头万绪,难以短时间内找到规律。其他文臣更是抓耳挠腮,面面相觑。武将们则更是两眼一抹黑。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武烈陛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赵国使团脸上的得意和嘲讽之色越来越浓。
就在这万分尴尬之际,武烈陛下想到了那个总能搞出点“意外”的侄子,这才火速派高公公来搬救兵。
萧瑟听完高公公的描述,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九宫格?就这?
还搞得这么复杂,把简单的数字1-9换成了45颗棋子?这不就是前世小学生奥数最基础的三阶幻方吗?!只不过用棋子数量代替了数字,增加了点视觉干扰罢了。
其本质就是:将1-9九个数字填入九宫格,使横竖斜之和均为15。
而45颗棋子,正好是1-9之和。每个格子的棋子数,对应的就是填入的数字。
看到萧瑟脸上那似笑非笑、仿佛听到什么极其好笑事情的表情,高公公都快急哭了:“哎呦我的世子爷!您就别乐了!快想想办法吧!陛下和金殿上的诸位大人还等着呢!三个时辰眼看就要过去一小半了!”
萧瑟收敛笑容,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对高公勾了勾手指。
高公公连忙把耳朵凑过去。
萧瑟附耳低声,如此这般,说了一段话。语速极快,但却清晰无比。
高公公起初听得一脸茫然,随即眼睛猛地瞪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紧接着便是狂喜!
“妙啊!妙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世子爷真乃神人也!”高公公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记住了?”萧瑟瞥了他一眼。
“记住了!记住了!一字不差!”高公公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那还不快去?难道要本世子亲自去金殿上陪那帮赵国蛮子玩小孩游戏?”萧瑟挥挥手,重新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仿佛只是解决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这就去!”高公公如同打了鸡血,转身就跑,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萧瑟看着高公公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嗤笑一声:“区区幻方,也敢拿来班门弄斧?赵国无人矣。”
他继续享用着他的早餐,仿佛刚才只是打发了一个来讨赏的小太监。
金殿之上的滔天波澜,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远程操控的、无聊的数字游戏罢了。
而此刻的金銮殿,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