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林木已经能在阿月的搀扶下缓慢行走。虽然胸口依旧疼痛,但比起之前奄奄一息的状态,已是天壤之别。
这天深夜,待整个沙丘谷都陷入沉睡,阿月如约而来。她搀扶着林木,小心翼翼地挪到屋角,那里有一块看似普通的石板。
阿月费力地推开石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阴凉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心台阶,”阿月举着油灯先行下去,
林木跟着她,一步步走下狭窄的土阶。
越往深处,那股奇异的土系灵气就越发清晰。虽然依旧微弱,但对此刻灵力枯竭的他来说,如同在沙漠中嗅到了水汽。
地窖不大,四壁是夯实的黄土,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用麻袋装着的根茎和干肉。
最让林木惊讶的是,地窖中央的地面微微隆起,形成一个小土包,那里的灵气最为浓郁,甚至能看到土包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这极度干旱的沙漠地底,这简直是奇迹。
“这里……”林木伸手触摸那片湿润的泥土,感受着掌心下温润的灵气波动,“你们平时在这里储存什么?”
“就是些粮食和干肉。”阿月举灯照了照四周,“爷爷说,放在这里的东西不容易坏,能多保存好些日子。”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爷爷说,这是祖辈传下来的宝地,让我们不要对外人说。”
林木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那个小土包上,闭上眼睛。这一次,当他尝试运转功法时,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灵力波动。
一丝若有若无的土系灵气缓缓渗入他干涸的经脉,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真实存在,开始极其缓慢地滋养、修复着那些断裂萎缩的经络。
“怎么了?”阿月见他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
林木睁开眼,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血色:“阿月,谢谢你。这里……对我很有帮助。”
阿月虽然不明白具体原因,但看到林木好转的迹象,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从此,每当夜深人静,林木都会在地窖中打坐,炼化吸收这丝微弱的土系灵气。
然而,沙丘谷的危机却在与日俱增。
第二天清晨,林木被屋外越来越频繁的喧哗声吵醒。
林木起身,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部落里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谷地中央,围着那口日益干涸的泉水池,人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水位又降了!昨天还能淹过脚踝,今天连脚面都盖不住了!”一个黝黑的汉子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大家得想想办法啊!”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泪眼婆娑,“孩子都快没水喝了!”
张老汉站在人群前,眉头拧成了疙瘩,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我已经让石头带人去更远的地方找了,希望能找到些线索。”
“张大爷,您上次出去就没找到水,这次还带了个……”一个年轻后生话说到一半,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但不满的目光还是瞟向了林木所在的土屋。
阿月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冲出去理论,却被林木轻轻拉住了手腕。
林木对她摇了摇头。
他现在没有能力解决水源问题,任何争辩都苍白无力。
人群在焦虑和些许的抱怨声中渐渐散去。阿月红着眼眶,替林木感到委屈。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她哽咽着说。
“他们只知道水快没了。”林木平静地说,目光却投向了谷地北侧那片连绵的暗红色山岩。
阿月,他轻声问道,北边的山岩后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是一片死地,阿月擦擦眼角,除了石头就是沙丘,连最耐旱的沙棘都长不好。爷爷和部落里的叔叔们经常去那边找水,每次都空手而归。林木若有所思。
随着他每晚在地窖中吸收那奇异的土系灵气,终于凝聚出了一股小拇指粗细的淡黄色灵力,在他的全力催动下,触碰到了储物戒上的神识烙印。
嗡!
一声只有林木自己能听到的轻微震鸣响起。
储物戒上那层无形的、因灵力枯竭而沉寂的隔阂,在这一刻如同冰消雪融般,悄然洞开!
成了!
林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但他立刻压下这股情绪,神识迅速沉入储物戒中。
戒指内部空间依旧,各种材料、法器、灵石分门别类地存放着。
他的神识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一个白玉小瓶,。这是丹鼎宗内门弟子常备的疗伤丹药,对于内腑震荡、经脉损伤有奇效。
林木毫不犹豫地倒出一颗龙眼大小、色泽温润的丹药,吞服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而磅礴的药力,如同甘霖般迅速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远非地窖中那稀薄的土系灵气可比,它主动寻找着受损的经脉和脏腑,开始快速修复。
剧烈的麻痒和轻微的刺痛感从体内传来,这是伤口在愈合的迹象。
林木不敢怠慢,立刻运转功法,引导着药力,重点修复胸口的创伤和几条关键的主经脉。
一个时辰后,林木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中甚至带着些许淤血的腥味。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已经大大减轻。
胸口的剧痛也变成了沉闷的隐痛,至少正常的行动已无大碍。
在地窖修炼多日,他隐约感觉到,北边的山岩方向,传来一股与地窖中同源,却更加隐晦的灵力波动。
此刻,他将手掌紧贴在那片灵气最浓郁的土包上,全力感知地底深处的脉络。
渐渐地,一个清晰的图像在他脑海中成型,一条本该滋养此地的水脉从北方延伸而来,却在接近谷地时被一股强大的土属性力量强行压制,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咽喉。
沙丘谷的缺水,很可能源于此。
第二天,当张老汉再次召集猎人准备往西寻找水源时,林木主动开口:
张大爷……或许,可以去北边看看。
众人都是一愣,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这个一直沉默的外乡人。
北边?一个叫石头的壮实青年忍不住嗤笑,那地方我们去了多少回了,连个湿点的沙子都找不到!你去能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