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田的硝烟尚未散尽,林峰和他率领的红五纵外线主力,已如一滴水银,悄无声息地渗入了赣中这片敌人统治相对稳固的区域。他们不再是固守一地的防御者,而是化身为插入敌人心脏的尖刀,要在广袤的敌后掀起燎原的烽火。
跳出堡垒线的红五纵,仿佛猛虎归山,蛟龙入海。林峰将机动性发挥到了极致。他摒弃了任何固定的根据地思维,部队始终保持高度的行军状态,日行百里是家常便饭。他们的踪迹飘忽不定,今天出现在吉水之畔,明日可能已兵临抚河之滨。
他们的战术灵活多变:
· 破袭交通:工兵分队大显身手,炸桥梁,毁公路,割电线,让敌人的通讯和调兵遣将陷入瘫痪和迟滞。敌人的运输队成了优先打击目标,缴获的物资极大地补充了部队消耗。
· 拔点斩首:针对敌人兵力空虚的后方据点、区公所、税卡,往往以优势兵力发起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袭,歼敌后迅速转移,绝不纠缠。此举既消灭了敌人有生力量,摧毁了其基层统治机构,更缴获了宝贵的现金和物资。
· 声东击西:林峰巧妙运用情报和佯动,制造红军主力意图攻击某重镇的假象,调动敌人兵力仓皇驰援,却在半路设伏,或以精锐直扑其真正防守薄弱的目标。
敌后各路驻军被搅得鸡犬不宁,告急文书雪片般飞向南昌和吉安。他们疲于奔命,却连红军主力的影子都摸不着。林峰的名字,在敌营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令人闻风丧胆。
军事行动的同时,林峰高度重视政治工作。每到一个新区,部队都会抓住短暂停留的时间,张贴布告,召开群众大会。林峰本人只要条件允许,便会亲自向围拢来的贫苦农民讲话。他没有空泛的口号,而是用最朴实的语言,讲述红军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打土豪、分田地。
“老乡们!我们红军,就是穷人的队伍!地主老财不种地,仓里的粮食堆成山;你们辛辛苦苦,却吃不饱穿不暖!这世道公平吗?”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长期受压迫的心上。
部队严格执行纪律,买卖公平,损坏东西照价赔偿,甚至帮助群众挑水扫地。与国民党军队的横征暴敛形成了鲜明对比。红军的形象,不再是国民党宣传中的“赤匪”,而是纪律严明、为民做主的子弟兵。
在红军经过的地区,革命的种子被悄然播下。许多青年农民当场要求参军,地方党的地下组织得以恢复或建立,秘密的农民协会、赤卫队也开始萌芽。林峰深知,这些星星之火,在未来可能形成燎原之势。
十一月中旬,周安民的情报网截获重要信息:敌赣西保安司令李文,纠集了其嫡系一个团以及附近几个县的保安队,共约两千余人,企图合击一支他们误判为“林峰流窜小股部队”的红军(实为五纵派出的一个诱饵连队)。
林峰闻讯,眼中精光一闪。这是一个难得的战机!敌人脱离了坚固的堡垒,在野外寻求决战,正合他意。
他立即部署:以那个诱饵连队继续示弱,吸引李文部进入预定伏击区域——沙村附近的河谷地带。同时,急令分散活动的第十三、十四支队主力,星夜兼程,向沙村两侧高地秘密集结。
李文果然中计,以为抓住了“立功”良机,催促部队急进,一头扎进了口袋。
十一月十八日午时,当李文的队伍完全进入伏击圈,人马疲惫,队形散乱之时,林峰一声令下,红五纵主力从两侧山林中如同猛虎下山,火力全开!
这一次,林峰没有给敌人任何反应时间。猛烈的火力覆盖后,部队立即发起白刃冲锋。敌军本就是拼凑之师,战斗力参差不齐,在红军排山倒海的攻势下,瞬间崩溃。团长被击毙,李文仅率数十骑狼狈逃窜。
沙村伏击战,历时不到三小时,干净利落地歼敌一千五百余人,缴获枪支上千,再次给敌人以沉重打击。此战之后,周边敌军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再不敢轻易离开据点,追击“小股”红军。
沙村的胜利,固然可喜,但林峰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长时间的敌后机动作战,部队虽然战果累累,但也极度疲劳,弹药消耗巨大,伤员安置困难。敌人虽暂时被打懵,但其整体实力依然雄厚,正在逐渐摸清红五纵的活动规律,调动更多兵力进行拉网式的搜索和围堵。
“司令员,我们是不是该考虑跳回内线了?”周克明参谋长建议道,“部队需要休整,伤员需要安稳的环境疗养。”
林峰看着地图,目光在代表内线根据地的区域和外围广阔的敌占区之间游移。内线有赵永贵和留守部队在苦苦支撑,情况必然也十分艰难。此时回去,固然可以暂时获得喘息之机,但也可能将尾随的敌军主力重新引回根据地,使内线压力倍增。
“不,现在还不到回去的时候。”林峰最终摇头,他的手指点向地图上另一个方向,“敌人以为我们会在赣中一带流窜,我们偏要再往前走一步!”
他的手指,落在了水陆要冲,敌人防御相对空虚,但战略意义重大的赣州西北方向。
“我们向赣州方向运动,做出威胁赣州的姿态!这里是敌人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和指挥枢纽之一,我们兵锋所指,必然能调动更多的敌人回防,极大减轻内线和主力方面的压力!同时,那里地处三省交界,敌人统治力量复杂,有利于我们周旋。”
这是一个更大胆、也更冒险的决策。兵锋直指赣州,无疑是在老虎嘴边拔毛。但林峰的决心已定。他要将这把敌后烽火,烧得更旺,烧得敌人心胆俱裂,烧出一个更广阔的局面!
红五纵这把尖刀,在经过血与火的淬炼后,变得更加锋利,也更加灵动。在林峰的指挥下,它将继续在敌人的腹地,书写属于红军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