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前路艰险,高育良仍决定开口。
“现在的难题,你也看到了,一堆麻烦明晃晃地横在眼前,这种局面本身就极不正常,甚至可以说极不明智。”
“我反复琢磨过各种可能性,唯独这个变数,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
我想,你应该也能意识到它的严重性。”
“刚才我们谈了不少,但有一个问题我们都没触及——万一有人试图彻底操控整个市场,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自古以来,总有那么一些人会动用各种方式施加影响。
有人靠背景出身,有人靠暗中结盟。
一旦这些人把手伸进市场,你觉得结果会是怎样?”
高育良说得没错。
历史上,总有人在幕后悄然操纵,等到风暴来临、秩序崩塌之时,便是他们挥刀收割的时刻。
每一次收割都近乎彻底,可怪异的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反而长得越来越旺。
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逻辑?
说到底,不过是打破了常规发展的轨迹,转而遵循另一种隐秘的法则,在混沌中攫取利益。
再看如今的情形,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高育良的一举一动?这些人,真的只是冷眼旁观、等着看戏吗?
这事儿显然没那么简单。
那些人打从一开始,就盘算着从高育良那儿捞些实惠。
他们心里门儿清:只有自己真正得了利,才有可能在背后撬动局面;否则说得再热闹,也不过是空谈一场。
如今回头一看,所有隐患都开始浮出水面。
其实不少人早就预感到会有变数——某种根本性的转折正在逼近,谁都能嗅到那股不寻常的气息。
正如高育良所说,不只是我们在揣测局势,对方也在暗中推演。
可问题是,大家各自推出来的结果,却大相径庭。
归根结底,这些推测最终指向的,都是一个深层的、结构性的剧变。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本就复杂得让人头疼,远比表面看起来要离奇得多。
正是因为在场的人都想得太多,反而有几个人摸到了关键的突破口。
“所以一凡啊,有些事我不能说得太透,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判断力。
眼下某些事,对我们未必是坏事,但你也得警醒,有些风平浪静的背后,可能藏着祸根。”
“现实远比我们设想的更棘手,也超出常理。
至于谁会采取什么行动,那都是命中注定的事,不是人力能轻易扭转的。”
“包括切利诺夫,现在他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
但你要谨慎使用他,稍有不慎,整盘棋就乱了。
可一旦他在那边站稳脚跟,占据了主动,咱们还有什么好迟疑的?该出手时就得狠下心来。”
“你得记住,一切都不是死局,只要抓住机会,稳住节奏,问题总能一步步化解。
听懂了吗?”
林一凡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明了。
至少目前来看,事情的本质比想象中更加扑朔迷离。
至于谁能预料到眼下的走向,又或者谁在暗中盯着这一切,他已经不想深究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理清头绪。
两人聊了一阵,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局势似乎也出现了最初的松动。
林一凡对整个情况总算有了个大致轮廓。
高育良传递的信息无疑是准确的,如果他还看不懂其中的关键,那就真是愚不可及了。
可就在他们交谈之际,全然不知切利诺夫那边,已悄然生变……
此时的切利诺夫,处境可谓尴尬至极。
上了车后,他迟迟没让司机发动引擎,额头上冷汗直冒。
连身上的毛衣都被浸湿了,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始终无法理解:高育良明明身材瘦小,怎么会在那一瞬间爆发出那样骇人的气势?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眼前的事早已超出了常理范畴。
然而仔细琢磨,又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单纯。
他足足缓了好一阵,才颤抖着手掏出手机。
“开车吧。”
“我这边出状况了。
高育良明显盯上我了,他对这个市场的野心已经藏不住了。”
“我觉得我们根本斗不过他,要不……先退出这块市场?您看怎么样?”
“我总觉得他们另有图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要是计划暴露,不如暂时按兵不动,我真的怕高育良察觉。”
“我不是不相信您的判断,只是高育良这个人太难捉摸。
万一搞砸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明确的指示,至少把目前的情况讲清楚,行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只传来一声淡淡的回应,随后便挂断了。
切利诺夫望着手机屏幕,脸色发白,眼神慌乱。
此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脱身,安稳收场。
因为他清楚,一旦事情失控,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无法承受的风暴。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强迫自己望向窗外。
现在的自己,绝不能显得惊慌失措。
“先回家一趟,别的事以后再说。”
司机微微颔首,随即发动汽车,朝着切利诺夫那座坐落于城郊的宅邸疾驰而去。
回到家中,他默默坐进客厅的沙发,一言不发。
明明今天一切顺利,按理说该是值得庆贺的日子,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更奇怪的是,仿佛有股看不见的气息正悄然渗透进他的意识,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那种感觉,既陌生又真实,像是某种预兆,又像是命运之手在暗中拨动。
他眼神微闪,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便收敛心神,将情绪压回深处。
此刻绝不能露出半分破绽——冷静,必须冷静。
一旦被人看出端倪,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想到这儿,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太太呢?怎么不见人影?”他低声问。
站在一旁的管家躬身答道:“夫人已依您的安排前往高端商务沙龙,眼下正在参加一场聚会。
是否需要我通知她即刻返程?”
这问题勾起了他的思绪。
早年的切利诺夫,并非如今这般沉稳老练。
三十五岁前,他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整日流连于酒色财气之间,从不为未来打算。
甚至可以说,他做过的事,桩桩件件都不寻常,几乎每一步都踩在悬崖边缘。
直到有一天,所有局面开始失控,他才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必须回头。
也正是在那时,他遇见了现在的妻子——云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