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吉林”带着身后几人往秘境深处又走了一日，山路愈发崎岖，周遭雾气也浓了几分。
行至一处峡谷岔口时，迎面撞见几个身着青灰色道袍的修士，袖口绣着玄奥云纹——正是天玄门的人。
双方遥遥对视，为首的天玄门弟子拱手道：“原来是天穹门道友一行，这秘境深处凶险，诸位还需谨慎。”
“白吉林”颔首回礼：“多谢提醒，贵派也多加小心。”
两方人并无深交，简单打了招呼便错身而过，各自隐入不同的雾霭之中。
队伍继续前行，南宫燕摊开手中泛黄的古地图，指尖在一处画着杏花标记的地方点了点：
“按图上所示，灼华杏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前后不过百丈范围。”
她抬眼望向四周，只见怪石嶙峋，杂树丛生，别说成片的杏树，连朵像样的花也没瞧见。
“会不会是地图标错了？”有人忍不住问道。
“不可能，”南宫燕笃定道，“这地图是师门传下来的，标注向来精准。”
“白吉林”眉头微蹙，他放出神识扫过周遭，可探查范围内除了山石草木，并无半分异宝的灵气波动。
“再仔细找找，别放过任何角落。”他沉声道。
众人应声散开，在附近展开地毯式搜索。
有人攀上巨石眺望，有人拨开深草查看石缝，甚至有人对着古树敲打试探，可折腾了近一个时辰，依旧一无所获。
“奇了怪了，”
一名同门擦着汗道，“就算灼华杏还没结果，至少该有树吧？难不成长腿跑了？”
南宫燕反复比对地图与实景，脸色愈发困惑：
“方位绝对没错，可这里的地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指着不远处一块形似鹰嘴的巨石，
“按图上标注，那块石头旁边该有一道溪流才对，怎么会是干的？”
“白吉林”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方才与天玄门相遇时，对方身后的雾气似乎有些异常——寻常雾气会随气流流动，可那片雾却像凝固了一般。
他猛地转身，看向众人来时的方向，赫然发现来时的路径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笼罩着。
“不好！”
他低喝一声，“我们可能陷入幻阵了！”
话音刚落，周遭的景物忽然微微扭曲，远处的怪石在雾中竟隐约幻化成了狰狞的兽影。
“这幻阵绝非秘境原有，”
“白吉林”凝神感受着阵法的波动，沉声道，“布阵的灵力带着一股生涩的土行气息，更像是……有灵智的石兽所为。”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那株他们苦苦寻找的灼华杏，或许就近在咫尺，甚至可能就在他们方才踏过的某片土地之下。
只是这石兽布下的幻阵太过隐蔽，不仅能混淆视听，还能隔绝灵息，让他们如同盲人摸象，在阵中兜兜转转，对近在眼前的宝物视而不见。
“白吉林”双足踏地，掌心结印，《后土诀》心法在体内流转，周身泛起土黄色光晕。
他闭上眼，神识顺着脚底与大地相连，如蛛网般蔓延开去。
起初只觉土石沉寂，可片刻后，一股微弱的水流声竟在意识中响起。
正是地图标注处该有的溪流！那水流在地下三尺处静静淌着，只是被幻阵遮掩了形迹。
他继续探察，忽然捕捉到几缕细微的灵力脉络，正从土壤深处向上延伸。
那是植物汲取养分的迹象，共有五道清晰的源头，如同五条纤细的灵根，深深扎入地底，贪婪地吮吸着大地灵气。
“找到了。”
“白吉林”睁开眼，目光落在前方一片看似空寂的乱石堆，
“这幻阵能瞒过视线与常规探查，却瞒不过大地的呼吸。那几株灼华杏，就在这片石堆之下，正借着土脉滋养自身。”
确定灼华杏就藏在乱石堆下，破阵便成了眼下最要紧的事。
“白吉林”收回《后土诀》的灵力，沉声道：
“这石兽布的幻阵虽隐蔽，却脱不开阵法的根本——必有阵眼、阵心与阵角相撑。找到核心阵眼，破阵不难。”
“白吉林”他盘膝坐下，双手交叠于腹前，功法运转间，周身泛起一层近乎透明的光晕。
《无寿功》最擅捕捉能量的细微变化，即便是幻阵中扭曲的灵力，也能在他感知中显露出蛛丝马迹。
片刻后，赵锋眉头微动：
“西北方三丈外，有一处能量汇聚点，灵力流转比周遭快三倍，且带着土行的厚重感，像是阵眼。”
“白吉林”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里只有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灰色岩石，与周围的乱石并无二致。
“你确定？”
“错不了，”
“白吉林”语气笃定，
“那处能量核心稳定，隐隐牵着周遭的阵法脉络，就像人的心脏。”
南宫燕立刻取出一张破阵符：“我去试试？”
“等等。”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对……”
他再次沉下心神，将感知力凝聚到极致，细细探查那处青灰色岩石。
方才还清晰的能量核心，此刻竟像水中月一般晃动起来，原本厚重的土行灵力渐渐变得稀薄，流转速度也慢了下来，反倒像是在为其他地方输送能量。
“奇怪……”
赵锋喃喃自语，“这处的能量结构变了，不再是核心，倒像是……阵角？”
众人皆是一愣。阵眼与阵角的能量特征截然不同，阵眼是阵法的动力源，能量向内汇聚；
阵角则是支撑点，能量向外发散，怎么会突然转换？
“白吉林”又将感知范围扩大，这次他捕捉到东北方一株歪脖子树的根部，有股更隐蔽的能量在搏动。
那股能量极不稳定，忽强忽弱，却隐隐能看到无数条灵力丝线从这里延伸出去，缠向四面八方的景物。
“是这里！”他猛地睁眼，“这株树的根才是阵眼核心，刚才那处只是阵角在模拟核心的气息！”
可话音未落，他脸色又变了。那株歪脖子树的能量突然溃散，原本缠绕的灵力丝线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飘落，反而西北方那块青灰色岩石的能量又重新凝聚起来，变回了刚才的核心状态。
“这阵法会变！”
南宫燕失声惊呼，“阵眼和阵角在互换位置！”
赵锋只觉得心神剧震，刚才两次感知消耗了他不少心神，此刻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喘着气说：“这石兽的灵智不低，竟能让阵眼与阵角交替转换，用阵角伪装核心，引我们判断失误……”
“白吉林”眼神凝重起来，他盯着那块青灰色岩石，又看了看那株歪脖子树，忽然明白过来：
“这不是简单的互换，是幻阵在‘呼吸’。石兽将自身灵力注入阵法，让阵眼随它的气息流转移动，就像活物的心脏会随呼吸跳动一般。”
“白吉林”强提精神再次运转《无寿功》。
这一次他不再执着于寻找固定的能量点，而是专注于捕捉能量转换的瞬间。
当他的感知如同细密的网，终于兜住那股从青灰色岩石流向歪脖子树的能量洪流时，心中陡然一凛。
原来这幻阵的核心，根本不在固定的位置，而是随着石兽的意念在阵角间流转，就像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