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天穹门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山间的夜风裹挟着寒意,吹得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老刀和阿水并肩走在青石路上,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在斑驳的树影间忽明忽暗。
老刀摩挲着腰间那枚古朴的玉佩,这是祖传之物,据说曾属于他那位结丹期的先祖。指尖触碰到玉佩上凸起的符文,老刀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同样是天穹门弟子,自己却因灵根太差,卡在炼气五层数年之久,无论如何苦修都难以突破。反观那些天赋异禀的同门,年纪轻轻便踏入更高境界,甚至有人已触摸到筑基的门槛。
“老刀,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阿水压低声音问道,打破了沉默。他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作为护法酒后乱性的产物,阿水在门派中一直饱受冷眼,靠着察言观色和见机行事才勉强生存下来。炼气三层的修为,在这强者如云的天穹门中,实在算不得什么。
老刀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附近无人后,凑到阿水耳边,声音低沉而急促:“周历吩咐这件事情我们这样…………如果在这样……。”说到这里,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阿水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可是是九死一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刀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你我在门派中受尽白眼,若再没有突破,这辈子就只能永远被人踩在脚下。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他想起内门弟子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怨恨。
同样是炼气期,他们凭借家族背景和不错的天赋,在门派中呼风唤雨,而自己却只能在角落里默默挣扎。
阿水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渴望取代。他何尝不想改变现状?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里,没有修为就没有尊严。“好,这事我听你的。”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番具体计划,直到三更天,才悄然回到住处。屋内鼾声此起彼伏,其他弟子早已进入梦乡。
老刀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借着月光,看到众人横七竖八地躺在简陋的床铺上。他的目光扫过赵锋那张平静的睡脸,心中的贪婪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如果得到那件宝贝,他不仅能突破修为,还能狠狠踩在赵锋这些人头上,让他们为曾经的轻视付出代价!
“都睡了?”老刀故意压低声音,装作若无其事地和还没睡熟的弟子打招呼。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生怕被人看出异样。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老刀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自己手拿重宝,以及自己突破修为后受人敬仰的画面。但同时,他也忍不住担心计划是否会暴露,万一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阿水躺在不远处,同样辗转反侧。他比老刀更加小心翼翼,毕竟在这险恶的门派中,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但一想到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又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拼上一把。
夜越来越深,老刀和阿水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在忐忑与期待中,等待着行动的时刻到来。
“哐当——”黑铁锄柄重重砸在木门上的声响刺破死寂,惊得屋内众人从半梦半醒间猛然坐起。周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隐在阴影里,唯有眼尾的刀疤泛着冷光,“都死起来去挖矿!宗门有令,今日产量比平日多三成,完不成谁也别想出矿洞!”他刻意拖长尾音,铁靴碾过门槛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临走前还朝蜷缩在角落的老刀剜了一眼。
赵锋率先翻身下床,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折射出细碎的光。他活动着筋骨,皮笑肉不笑地扫过众人:“不想饿肚子的就麻利点,省得被周管事抽鞭子。”
张哥默默套上磨破边的粗布麻衣,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矿镐——上个月他弟弟就是因为完不成定额,被押去矿洞最深处再也没能回来。
王二却赖在草席上嘟囔:“三成?当我们是铁打的不成!前日刚塌了半面岩壁,还让不让人活......”话音未落,周历折返的脚步声骤然逼近,吓得他慌忙抄起工具。老刀攥紧被褥下的玉佩。
他望着众人佝偻着往外走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与阿水密谋的计划—,这些繁重的劳役、周历的欺压,岂不是都能化作过眼云烟?
矿洞外的晨雾还未散尽,潮湿的寒气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老刀磨磨蹭蹭落在队伍末尾,瞥见阿水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两人默契地错开几步,借着巷道里忽明忽暗的火把,用脚尖在泥地上划出一道隐晦的箭头——那是赵锋挖矿方向。此刻远处传来监工的呵斥,老刀慌忙跟上队伍,心跳却不受控地加快,仿佛已经看到法器在手,将所有看不起他的踩在脚下的模样。
矿洞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赵锋倚着岩壁擦拭额头的汗珠,目光扫过张哥和王二青紫的手掌。三人沉默地挥着矿镐,只有矿石崩裂的脆响在巷道里回荡。突然,阿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怀里揣着宗门发的避尘丸布袋,喘息着加入队伍。
“今天怎么不往深处去?“阿水试探着打破死寂,镐头砸在岩壁上溅起火星。赵锋冷笑一声,将凿出的矿石踢进竹筐:“周管事要的是产量,又不是深度。你要是嫌活轻,不如帮我们把这筐运出去?“
张哥抹了把脸上的黑灰,低声嘟囔:“少说两句吧,避尘丸药效快过了。“几人默默吞下褐色药丸,苦涩在喉头化开的瞬间,巷道深处传来监工的铜锣声——又半个时辰过去了。
暮色浸透矿洞时,周历的怒吼炸响:“阿水!你凿的矿石连王二的一半都不到,当宗门的饭是白吃的?“阿水佝偻着腰连连道歉,眼角余光却扫向赵锋——对方正将最后一块矿石扔进筐里。
深夜,阿水叩响周历的房门。木门吱呀洞开,烛火将周历脸上的刀疤映得狰狞可怖:“说吧,赵锋今天都干了什么?“
“他...他没去常去的矿脉,就在表层磨洋工。“阿水咽了口唾沫,“张哥和王二和他在一起...“
周历的手指在檀木桌上敲击出诡异节奏,烛芯突然爆开火星。
阿水浑身发冷,想起去年冬天那个被周历扔进矿洞裂缝的杂役。就在他膝盖发软时,半块灵石“啪“地砸在脚边。
“盯着赵锋的一举一动。“周历的声音像淬了冰,“下次带更有用的消息来。“阿水如蒙大赦,抓过灵石揣进怀里,退出门时额头已沁满冷汗。月光洒在他仓皇逃离的背影上,远处矿洞传来沉闷的爆破声,惊起一群夜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