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盯着护士递来的纸条,白纸边缘还带着护工掌心的温度,上面歪歪扭扭的数字像老吴颤抖的手在墙上划下的痕迹——。
“病人两小时前转入特护区,”
护士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吴师傅醒的时候一直在念这串数字,护工说他手指抠着床单,指甲缝里全是血。”
林昭昭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护士站柜台,瓷砖的寒意透过薄衣渗入脊椎。
指尖微微发麻,她强迫自己冷静。
487……蓝光波长。
去年她在拆解旧影工坊灯光系统时记下的数据突然浮现。
12赫兹频闪——那是a脑波边缘频率,曾在实验中诱发潜意识波动。
“别让任何人接近那个频段。”老吴醉酒那晚的低语在耳畔炸响。
而“31”……
她猛地翻出手机备忘录。
“31号,决赛夜,那孩子哭着说要退出……”当时她以为是日期,此刻盯着纸条上的“31”,后颈泛起一阵刺骨凉意——2013年12月31日,那场震惊娱乐圈的“黑幕退赛”事件,选手在直播中情绪崩溃,哭着跑下舞台,事后团队称“突发心理疾病”。
“病历!”她抓住护士的白大褂袖口,布料在掌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老吴的病历时间线!”
护士被她抓得踉跄,却没挣脱:“脑溢血发作时间是12月31日凌晨两点十七分。”
林昭昭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开一道蛛网状的纹路。
2013年12月31日,十年后的同一天,老吴发病。
她弯腰捡手机时,指节抵在瓷砖上生疼——这不是巧合。
沈巍的声音仿佛已在耳边响起:“我刚调取了星轨娱乐十年来的医疗报销记录,每年12月30号到1月1号之间,至少有一位核心技术人员突发神经或心血管问题。”
这是规律,是系统的呼吸节奏,是埋藏十年的倒计时。
她把手机塞回口袋,指尖还在颤抖。
转身走出医院大门,寒风裹挟着城市凌晨的湿气扑面而来,像一记无声的警告。
出租车穿行在空荡的街道,车窗映出她苍白的脸,眼底却燃着不肯熄灭的火。
当她再次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时,门轴发出熟悉的呻吟声——仿佛十年光阴从未流逝。
旧影工坊的木门被夜风撞开,带起的气流掀动桌上积尘的设计图。
她蹲下身,从包里掏出UV手电筒——那是老吴工具箱里最后一件被她带走的东西。
幽蓝的光束扫过图纸背面,原本模糊的铅笔字骤然浮现,清晰得如同昨日写下:
“主控终端藏在旧影工坊第三根承重柱后,密码=首次诱导成功的日期。”
“首次成功。”她喃喃道,指腹摩挲着图纸边缘。
残留的机油味钻入鼻腔,那是老吴每次修改设计图时沾在指尖的气息。
原来这不是技术文档,是他藏了十年的忏悔录。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她发白的脸。
2013年“心灵重塑计划”内部资料在硬盘里沉睡了十年。
当她输入“”时,界面突然弹出一行血红色的字:“欢迎进入情绪操控系统V1.0”。
“昭昭!”
沈巍的声音从视频通话里传来,背景是急促的键盘敲击声。
他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平日梳理整齐的头发翘起几缕:“我破解了星轨娱乐的内网日志,2013年12月31日23:58,有17组情绪数据异常上传,目标Ip是许蔓的私人服务器。”
“终端有什么功能?”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不只是记录。”
沈巍的喉结动了动,“它能反向触发。脑电波频率、心跳阈值、肾上腺素分泌……这些数据一旦匹配到‘危险人物’,系统会直接刺激交感神经——”
他顿了顿,“老吴的脑溢血,是系统认出了他。当他靠近终端时,自动激活了‘清除协议’。”
旧影工坊的地砖缝里渗出凉意,顺着鞋底爬上脚踝。
林昭昭攥着强光手电,光束扫过第三根承重柱。
墙皮剥落处露出一道暗门,密码锁在光束里泛着冷铁的光。
她输入锁芯“咔哒”一声弹开的瞬间,霉味混着电流的焦糊味涌出,呛得她喉咙发紧。
地下控制室的荧光灯闪了三下才亮起,嗡鸣声在耳道里持续震荡。
老式主机的屏幕跳动着幽蓝的光,七组实时心跳数据在屏幕上滚动——正是老周、小林他们的名字。
林昭昭的手指按在主机外壳上,金属烫得惊人,像一颗搏动的心脏。
“许蔓在他们身上埋了生物监控程序。”
她喃喃自语,“一旦他们说出真相,系统就判定为‘叛变’,触发健康风险。”
她伸手拔掉电源。
屏幕黑了零点三秒——随即,鲜红的倒计时浮现:72:00:00。
“灾备协议启动。”
沈巍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警报般的紧迫,“内置UpS供电,正在向境外云端同步加密副本!72小时后,本地数据永久锁死!”
“小林!”她拨通电话时,手背上的血管跳得发疼,“带老周他们立刻离开旧影工坊,去郊区民宿,手机卡全扔掉。”
“昭昭姐?”小林的声音带着睡意,“出什么事了?”
“别问!”她的声音突然拔高,“现在就走!”
挂掉电话,她将主机硬盘拆进帆布包。
昭心密室的吧台暗格在她手下“吱呀”打开,檀木的香气混着硬盘的余温,像某种诡异的仪式。
手机在这时震动,赵倩的消息跳出来:“许蔓明天下午三点召开‘行业技术复盘会’,通稿说要‘澄清老吴事件’。”
林昭昭盯着吧台下的暗格,指腹蹭过硬盘边缘的划痕。
许蔓怕的从来不是老吴死了,是他在最后清醒的十分钟里,把钥匙塞进了她手里。
她翻出抽屉深处那张尘封的工牌。
一年前,她还曾以此为荣,站在发布会台上微笑合影。
如今logo依旧鲜亮,像一场讽刺。
“你们给了我身份,也教会我怎么撕下伪装。”
火柴在吧台上擦出火星,火焰舔舐着“设备报废单”的一角——那是她亲手伪造的掩护文件,现在已不需要了。
她将工牌别在衣领,对着玻璃橱窗里自己的倒影轻轻整理衣襟。
“明天三点。”她轻声说,声音像刀刃划过寂静,“我以你的规则入场,用你的武器结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