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庭的“急召”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散了“断刃”任务后的短暂松弛。72标准时的休整期转瞬即逝,514团和圣锤先遣队的成员们甚至没来得及好好清洗盔甲上干涸的绿皮血和爆炸烟尘,就再次打包行装,登上了前来接应的轻巡洋舰“暗鸦号”。
“暗鸦号”如其名,通体哑光黑,线条锐利,如同一把隐匿于星空的匕首。它隶属于审判庭的某个秘密分支,船上人员稀少,气氛肃杀,与514团那种“废土搬家队”的风格格格不入。负责接洽的是一名沉默寡言、戴着半边机械义眼的审判庭特使,他只确认了身份,便下令启航,多余一个字都没有。
亚空间航行漫长而枯燥。“暗鸦号”内部气氛压抑,审判庭人员行色匆匆,面无表情。这种环境对514团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戈尔东几次想找船上的风暴兵搭讪,结果对方用冰冷的眼神把他瞪了回来,让他浑身不自在。“妈的,这帮人比骨头架子还像死人,连个笑话都不会笑!”他抱怨道,只好跑去骚扰布里克,教他玩一种用子弹壳当骰子的卡塔昌赌博游戏,声音大得在走廊里回荡。
101和柯西金则如鱼得水,他们获得了特批,可以有限度地使用“暗鸦号”的先进传感器和分析设备,继续研究从死灵飞船上获取的碎片和数据,两人经常为某个能量签名是“量子衰变”还是“维度共振”吵得面红耳赤,让审判庭的技术神甫侧目。
*圣锤战士们则保持着惯有的沉默和纪律,在分配的舱室内冥想、保养装备。但细心的人会发现,塔罗斯士官编织的围巾颜色换成了更深的、近乎黑色的蓝,德鲁姆士官雕刻的木料也换成了从“暗鸦号”仓库找到的、质地坚硬的黑曜石,似乎也在无声地适应着新的任务氛围。
*粉碎者大概是船上最不安分的因素。它似乎对审判庭人员那种“非活人”的气息特别敏感,每次遇到都会龇牙低吼,汉克不得不花大量时间安抚它,并严令禁止它对着特使的机械义腿撒尿标记地盘。
航程在一种微妙的、514团努力“活跃气氛”与审判庭“冷漠以对”的拉锯战中度过。当“暗鸦号”终于脱离亚空间,抵达塞拉芬星系外围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
塞拉芬星系很小,只有一颗中年恒星和四颗行星。塞拉芬II号是第二颗,一颗应该充满生机的类地行星。然而……
舷窗外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塞拉芬II号依旧静静地悬浮在轨道上,蓝色的海洋和绿色的大陆依稀可见,但……缺少了某种东西。太安静了。正常的农业世界轨道上,应该有繁忙的运输船、通讯中继站闪烁的信号、甚至能看到大气层内飞行器的航迹云。但这里什么都没有。轨道上空空如也,仿佛整个星球被按下了静音键。星球表面也看不到任何灯光,即使是处于白昼的一面,也给人一种了无生气的感觉。
“传感器扫描完成。” “暗鸦号”的舰长(一位同样面无表情的海军军官)在通讯频道中报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星球表面被一种均匀、稳定的低强度能量场覆盖,疑似通讯屏蔽场。未检测到任何形式的能量信号(电力、引擎、武器)、通讯信号或大规模生命活动迹象。大气成分正常,但……过于正常了,仿佛被净化过。”
“尝试呼叫星球表面任何港口或定居点。”审判庭特使命令。
通讯官尝试了所有公共和紧急频道。回应他们的,只有一片虚无的静电噪音。那不是普通的信号干扰,而是一种……彻底的、仿佛被吸走了所有声音的死寂。
“派遣探测器。”特使再次下令。
数架小型探测器被发射向星球表面。它们传回的最后画面是:穿过云层,下方是整齐的农田、蜿蜒的道路、宁静的城镇……一切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过于整洁。道路上没有车辆,田野里没有农夫,城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没有尸体,没有破坏的痕迹,就像所有人……突然间蒸发了。随后,信号中断,探测器失联。
“帝皇啊……”卡尔上校喃喃道。这种诡异的平静,比满是尸骸的战场更令人毛骨悚然。
“不是绿皮,也不是混沌……”加百利士官沉声道,动力甲的伺服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那不成是死灵!?”
情况汇报到莫迪丝审判官那里,得到的指令简洁而冷酷:“地面侦察。查明真相。必要时,净化威胁。”
显然,审判庭需要眼睛和耳朵。
“我们需要组建一支先遣队,登陆侦察。”卡尔上校对加百利和特使说。
“同意。”加百利点头,“小队规模,精干为主。需要应对多种未知情况。”
审判庭特使没有反对,只是补充道:“‘暗鸦号’将在轨道警戒,提供有限支援。保持通讯畅通……如果可能的话。”
很快,一支精干的先遣队名单确定:
*队长: 卡尔上校(总指挥)。
突击\/侦察: 加百利士官、汉克军士长、粉碎者
*技术\/支援: 101、柯西金技术军士
“特殊情况”处理: 戈尔东中士、莉莉(理由:直觉敏锐,擅长……打破常规)。
*后勤\/重火力(待命): 布里克、“炸弹”、塔罗斯、德鲁姆等留守“暗鸦号”,作为快速反应部队。
他们将乘坐一艘经过特殊加固、加装了额外传感器和静音引擎的“夜鸦”式突击艇,潜入塞拉芬II号。
“夜鸦”艇悄无声息地脱离“暗鸦号”,如同一片羽毛,滑向下方那颗被寂静笼罩的星球。穿过大气层时,没有遇到任何拦截或警告。艇舱内异常安静,每个人都紧握着武器,感受着窗外那种令人不安的宁静。
突击艇降落在星球首府“新丰收”城郊外的一片指定着陆区。舱门缓缓开启,一股混合着泥土、植物清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臭氧和腐烂金属的怪异气味的空气涌了进来。
外面,阳光明媚,微风和煦,田野里的庄稼长势良好。远处,“新丰收”城的白色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切看起来都像一幅田园牧歌的画卷。
除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鸟鸣,没有虫叫,没有风声以外的任何声音。道路上没有车,田里没有人,城里没有炊烟。
“这地方……”戈尔东深吸一口气,端着枪第一个跳下船,警惕地环顾四周,“……静得让人蛋疼。”
汉克和粉碎者迅速散开警戒。粉碎者不安地嗅着空气,发出低沉的呜咽。
莉莉和柯西金已经开始用便携设备扫描环境。“能量场读数稳定……但背景辐射有微弱异常波动……生命迹象扫描……无结果。”
加百利士官动力甲上的传感器全开,他环视着这片看似祥和实则诡异的世界,沉声道:
“我们到了。保持最高警惕。这里……不对劲。”
先遣队踏上了塞拉芬II号死寂的土地,第一步,便是踏入了一片美丽而致命的谜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