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欣即位后,凄风苦雨,秦国王城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厚重且压抑的乌云。
这位新王性格刚愎自用,暴躁易怒,狭小的心胸宛如针眼,容不得半粒沙子,他野心勃勃,对权力的欲望如汹涌的潮水般永不停息,上位伊始便大肆培植自己的势力,对那些异己势力则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铲除。
此前,郎中令姬武一直暗中支持公子嬴封,这早已被嬴欣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姬武就像一根扎在他眼中的刺、长在他心头的肉疙瘩,必欲除之而后快。
即位之初本想将其给先王陪葬,没想到他居然隐忍不发,站在左列,逃过一劫。
嬴欣苦于姬武德高望重,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为了王位的稳定,暂时没有动他,仍让他官居郎中令之位。
由于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嬴欣只能将杀意暂时隐忍下来,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
这一日,机会终于降临,秦国王城的朝堂之上,嬴欣头戴王冠,端坐在王座之上。
嬴欣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朝堂上的大臣们,冷冷地问道:“众位大臣,尊古制,历代先祖皆有谥号,今父王驾崩不久,当受何谥号,大家不妨廷议一番。”
话音刚落,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这时,奉常嬴浩从人群中走出,拱手奏道:“先王在位三十有四载,开疆拓土,并吞八荒,扬名于外,立威于内,这般功绩古今未有,谥号当为开公也。”
廷尉嬴仲也不甘示弱,出班奏道:“先王在位期间,外修战备,内立法度,文治武功,国富民强,四野之民如飞蛾扑火般争相归服。如此功绩,谥号当为威公是也。”
就在众人都以为谥号之事已尘埃落定之时,郎中姬武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走上前进谏道:“古人云,杀戮无辜者曰厉,愎俍遂过者曰剌,既过能改者曰共。先王生前杀戮无数,在征讨大荔戎、蜀国南郑和义渠的战争中,凡高于车轮以上男子皆被杀戮,微臣及时进谏,先王知错即改。故臣斗胆进言,先王谥号当为历共公,意思是历共公虽然前面犯错,但后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请大王定夺。”姬武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在朝堂上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嬴欣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墨,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怒喝道:“大胆姬武,先王北战南征,开疆拓土,有所杀戮,在所难免,岂可妄加非议?”
姬武却毫不畏惧,昂首挺胸说:“为臣忠于事实,客观评价,自认为并无不妥。”
嬴欣恶狠狠地说道:“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岂不畏死乎?”
姬武哈哈大笑,慷慨激昂地说:“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姬武上为国分忧,下为民请命,虽死何憾?”
嬴欣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给我押下去,着廷尉府严查。”
“遵命。”廷尉嬴仲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过不多久,姬武被全副武装的侍卫押下朝堂,随后嬴仲便率领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卒包围了郎中府。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密布,狂风呼啸,郎中府的大门紧闭。
嬴仲一脚踏开郎中府的大门,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士卒们气势汹汹地一拥而进。
嬴仲大声喝道:“给我搜。”
随即,士卒们如潮水般涌入府中,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家奴茂才急忙用手阻拦,他大声喊道:“你们干什么?难道没有王法吗?”
嬴仲冷笑道:“老子就是王法,给我搜。”
“你们不能这样,我要禀报老爷。”
只听“嗤”的一声,嬴仲一剑刺向茂才,口中说道:“老东西,敢拦我们,找死。”茂才一下扑倒在地,鲜血从他的伤口中汩汩流出,他努力抬起头来,伸出一只手喊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随后头向下一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郎中府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到处都是破碎的陶器、倾翻的家具,乌烟瘴气,人人争相逃命。
子荔此刻与公子正在后院念书,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嘈杂声,他心中一惊,急忙跑出来查看情况,他回头对姬过说:“不好,郎中府被士卒包围了,公子快逃吧。”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
姬过却淡定地说:“逃,能逃到哪里去?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坚定。